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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洗白手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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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一笔勾销(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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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寿宴接近尾声的时候, 秦汜出宫去了墓地。

    举国上下都知晓今日是太后的寿辰,却无人知晓今日也是徐妃的忌日。大抵还有人记得的,可那天下之主不愿有人记住她的死, 又有谁敢提起她的忌日呢?

    秦汜如往年一般,在寿宴上言笑晏晏,推杯换盏,到了夜里再偷偷去墓地给母亲上柱香。等从墓地里回来, 再去大安国寺里去喝点小酒。

    在母亲上吊自尽的废庙里, 有母亲留下来的最后一点东西,数十坛母亲亲手酿的酒。

    他每年这时候便去那庙里静静地坐上一宿, 喝掉一整坛酒, 奢侈地想念一些人和一些事。

    也不知那庙里藏的酒还能够他喝几载。他时而舍不得喝一口, 时而又想把它们全泼掉毁个干净。

    生母徐妃是秦汜心里的一块痂。

    这伤口流过血,化过脓, 如今结了痂,痂底下的肉是否长好了,大抵也只有秦汜自个儿清楚。

    徐妃不姓徐,这一点秦汜是知道的。

    他曾无意间看见过母亲给那所谓的外祖父徐凛写的信, 落款是沈姝。

    姓沈名姝。

    ***

    沈姝家中排行第二,上头有个早夭的兄长, 下头有个小了十来岁的妹妹。父亲是一县的父母官, 母亲早逝, 父亲在她八岁那年续了弦。继母进门的第二年便生了一个女儿, 再往后肚子就没动静了。

    父亲盼儿子盼了好些年, 最终仍是没能如愿,但他对两个女儿也是疼爱有加,对她这个聪明伶俐、颇有才气的长女更是细心栽培。

    只可惜父亲没有料到,在他城破身死之后,他的继妻会卷走他的家产,带着自己嫡亲的女儿跑了,把沈姝一个人丢在兵荒马乱、哀殍遍野的城中。

    天下大乱的这一年,沈姝十二岁。叛军兵临城下,父亲负隅顽抗,最终惨遭叛军杀害。

    按说,若是换做沈姝,她一定打开城门迎叛军进城,百姓也能少些流离苦楚。大周朝早已大势已去,叛军起义是民心所向。

    可父亲是死板的读书人,脑子一根筋,认定了他这官是大周皇帝御封的,他就得尽忠职守。

    父亲死的那天,沈姝就有预感他大抵是要去殉国了,有些后悔没能在那天他出门前同他再多说几句话。

    父亲前脚刚出门,继母就卷走家财带着妹妹跑了,沈姝只抢回来几件母亲生前的首饰。

    不多时,就传来父亲被叛军首领徐将军的副将杀害的消息。

    这一年,也是沈姝第一次见到徐凛的那一年。

    十二岁的孤女沈姝在兵荒马乱里遇见了二十三岁的将军徐凛。

    这一点秦汜也是知道的,母亲死后,他在母亲锁好的木匣子里翻到了一匣子未曾寄出去的信。

    他甚至知道,母亲沈姝和徐凛初初见面之时,沈姝正拿簪子戳瞎了徐凛副将的眼睛。

    十二岁就没了家、彻底失侍失怙的沈姝什么都做得出来。

    徐凛勃然大怒。他把沈姝和那个受伤的副将都关了起来。

    副将未听从他的命令擅自杀了县令,自是罪不可恕,这小丫头行了凶,自然也是关起来妥当。

    只是没想到他把沈姝关起来了,也没关住她为父报仇的决心。

    沈姝把副将毒死了。

    她在潜伏进军营刺杀副将之前,就把自己的乳母安插进军营的伙房给叛军将士们做饭。

    十二岁的沈姝能有这般惊人的心智和手段,也无怪乎她的儿子秦汜九岁就能看着自己的母亲惨死而隐忍不发。

    秦汜有时候想不明白,为何母亲能为外祖父义无反顾地去复仇,却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不闻不问。

    后来他好像有些明白了。

    大抵因为――

    他姓秦,而不姓徐。

    ***

    夜色愈发浓重,清冷的月光泼洒下来,照在少女莹白的脸颊上。

    苏虞微微仰头。那双盈盈杏眼,氤氲着将秦汜望住,眼眶微红。

    秦汜微皱着眉看她。这姑娘今晚是被他吓着了吗?

    他微叹口气。

    也是,虽说胆识过人,可到底不过是一半大的小姑娘罢了。

    哪个未出阁的娇娘子被他那般刀架着脖子吓上一吓还能如她一般镇定冷静的?没当场哭出来就是好的。

    然,那马球场小池塘边似是在预示未来朝堂局势的字迹,还有她急欲探寻采薇身份的举动,着实可疑了些。

    秦汜想着,暗暗叮嘱自己可不能被她这楚楚可怜的样子给骗了。

    他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脖颈处的伤口,血水凝固成一层薄薄的痂。

    这丫头可真狠。

    秦汜想起他母亲戳瞎杀父仇人的眼珠子时,用的凶器也是发髻上的簪子。

    他以后可得防着点女人的这玩意儿,太具危险性了。

    可年少的沈姝是因为家破人亡报仇心切所以狠,眼前这姑娘衣食无忧,蜜罐子里长大的――宁国公府上下有多宠这个小娘子京城里人尽皆知,她是怎么狠得起来的呢?

    秦汜蹙了蹙眉。

    苏虞看着他抬手摸了摸脖颈,也想起她适才的“英勇”,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她咬了咬唇,启唇道:“……王爷赶紧回府上些药吧,可别留了疤。”

    他那般讲究的人,连耳朵上的疤都要费尽心思遮起来……

    秦汜哼笑一声,问:“三娘叫住孤,便是为了言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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