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约摸二十来岁年纪,面庞清俊,身姿挺拔如松。穿的是笔挺的西装,披深色呢子大衣,戴方格围巾和黑色礼帽,行走间衣摆带风,自有一番风流雅韵。
苏老二见是熟面孔,脸上立马挂起了热切的笑容,忙迎上前去寒暄道:“哟!你瞧我眼瞎,竟没注意到大少您在后边!不知大少您这是要去哪啊?”
沈尧双手插兜,抬眼看了看阴沉的天微微皱眉:“我去趟周家。”
能劳动沈家大少亲自走一趟的周家,放眼整个沪城,除了小周太太的娘家,苏老二完全不做他想。
想到这些日子沪城无论男女老少都在谈论的周家少爷,面上笑得更加灿烂:“听说周少爷上月已学成归国,就要从周经理手中接班印书馆,可真是后生可畏呀!”
“你消息倒是灵通。”沈尧笑着看了他一眼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你这是刚从哪家的温柔乡回啊?”
抬眼扫过站在苏老二身后的苏阿满和苏招娣,苏招娣这个年龄已不在考量范围,他着重看了看苏阿满后挑眉道:“不过,这回眼光可不怎么样,打哪里找来的姑娘,这么小,还这么土,换口味了?还是说山珍海味吃腻味了,突然想换点粗茶淡饭?”
他声音好听却带着些许轻佻调侃的意味,苏阿满悄悄抬头一瞥,心道这人真是生得一副好相貌,剑眉入鬓,流星送目,高鼻薄唇,虽说年纪轻轻眉宇间却已经难掩威严气象。
就是说话太讨人厌也太不够正经!
苏老二摆手哎呦喂的求饶:“大少,您千万嘴下留情!这是家姐和我亲外甥女呢!刚从老家接过来,以后可还要仰仗您多照拂!”
说着回头去看苏阿满,吓得苏阿满赶紧低下头束手老实站着。
都是在十里洋场应酬的人物,惯会来事和变通,知晓开错了玩笑,沈尧二话不说就要向两人道歉:“是我的错,向二位说声对不住,刚都是瞎说的,还请别放在心上。”
苏招娣和苏阿满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再说对方身份尊贵,就是真错了也不能真怪他,连连低着头摆手说不碍事。
苏老二很满意他们的上道,谦让说:“大少您就别折煞他们了吧!”
这事本该就此揭过,但沈尧却突然又认真看了看苏阿满说:“虽然打扮是土了点,但细看长得还挺漂亮的。叫什么?”
苏阿满抬眼正对戏弄的眼神,低下头憋了一口气:“苏——”
沈家大少的风流在沪城和他的权势是一样有名。苏老二不知道他这样问只是客套还是有什么其他意思,但眼珠一转,已然截了苏阿满的话,说:“我外甥女也姓苏,叫玉瑶。”
苏阿满乍听苏老二说自己叫苏玉瑶,抬头去看他,不想紧接着又听他说:“她在家里字辈是‘日’,只是姑娘用这个字不好听,正好我们老家话说‘玉’和‘日’同音,就换了这个字。别看人长得小,到下个月就十七了!”
苏阿满自然知道她这一辈人字辈是“日”,但字辈的存在从来都是给男丁用的,还未见过谁家女孩取名和字辈有什么关系。
苏老二在说谎,还为圆谎编出这么一套说辞,可惜她虽明白,此时除了沉默,却什么也不能说。
苏阿满去看苏招娣,苏招娣朝她微微摇头也是不要反驳的意思。
谁让他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甚至是必要的时候,还得千方百计为苏老二圆谎。
苏阿满越发低下头缩小存在感,静静的听着,听到沈尧对她的新名字来了兴致,然后问苏老二:“苏玉瑶?是哪个字?”
苏老二听见沈尧追问,知晓自己赌的这把投其所好是赌对了地方,面上越发眉开眼笑的解释说:“是玉器的玉,瑶台的瑶。”
沈尧微微颔首,然后意味深长的盯着苏阿满低头只露出的发顶笑说:“没想到我和苏小姐还挺有缘。但我是尧,苏小姐也是瑶,以后若是相熟了再见,不太好称呼。倒不如我给苏小姐取个代号怎么样?”
苏阿满抬眼看他,摇摇头拒绝,据她知晓的一些人的外号,没几个意思是好的。
但沈尧这样的人想做什么事又岂会因人拒绝就放弃,苏阿满的拒绝看在他眼里就像逗弄小猫,猫儿张牙舞爪其实却只是虚张声势,你再逗逗它,它就要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躺平任你挠,毫无攻击力。
想着便故意毫不隐藏肆意打量的目光,说:“小麻雀怎么样?”
“你看你身上穿的非灰即黑,披着黄衣又个头娇小,可不就是一只活脱脱的小麻雀吗?我觉得这个形象十分的贴切你。”
苏阿满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但却明白反驳是无用的,这里任何一个人说话都轮不到她拒绝,便干脆沉默不应,万事由苏老二去应对,只是这并不妨碍她气恼。
刚才就觉得这人讨厌不正经,这会儿才见面多久就给自己取外号,还是如此不讨喜的外号,真不辜负自己的评价!
到沪城第一天就遇到这样的事,还真是让人高兴不起来!
“大少还是那么爱说笑。”
苏老二只当他在逗苏阿满玩,倒没放心上,眼看雪渐渐下大了,站了一会儿头顶就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白,便招呼说:“这雪越下越大了,站门口也不是个说话的地方,大少不如进去坐坐,喝杯热茶再接着聊?”
沈尧哪里会看不出他抱的心思,原本有事相商才停车过来,只是没想到他有客,这一时半会儿估计说不了正事了,也懒得去凑什么久别重逢的热闹,便干脆的拒绝说:“改天有时间吧,到时候找你有点正事。我今天不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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