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过我吧, 呜呜求你,我会改的!我一定会改的!”
杀人是什么感觉?
乔木栖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当歹毒的女人跪地求饶时, 他的脑海不由自主构建起新的画面:她来自B区,也许少女时代也曾在阳光明媚的日子下转圈, 像精灵一般在郁郁葱葱的绿森林中欢笑。
她的衣柜里有没有挂过一件纯白连衣裙?
抽屉里会不会有一本粉红色的、可爱的日记本?
他不知道。
他蹲下身来,将蕴藏力量的掌根贴到她饱满的额头上。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她一边哭着一边哀求。
杀人是什么感觉?
你执意追问。
答案是犹如与自我决裂。
如果时间退回到离开安全区的第一个晚上, 乔木栖不敢保证他能够狠心杀人。
过去的他致力于记住美好, 拒绝阴暗与丑陋进入视线。
固执地相信着坏人也有好的一面,相信迫害者也曾经是受害者。以为与人为善足够解决所有矛盾与罪恶,像天真的傻瓜。
异能者的罪是残害普通人;
异能者的苦是被迫踏入冷血规则中。
同情心泛滥的乔木栖能看到罪和苦,还能看到他们哭泣的眼中原来也长存深深的绝望。
然后就无法下手。
上一个夜晚的他也无法痛下杀手。因为他为自己定下的准则是不残杀同类。
他胆小、没自信, 害怕背负罪恶, 恐惧越过一条难以回归的线。
但纪不易说的对。
在漫长的行走过程中,人必须是时候丢掉一些不合时宜的天真,但也要保住最核心的东西。
他需要小心翼翼, 也需要勇往直前的冲动;
需要柔软,更需要果敢冷酷;
必须抛弃小格局中的善恶观, 放弃过多的感性和恐惧,用理智守护被大多数人遗弃的东西。
他不想死,想要一直一直活下去。
不仅仅想要活下去,他还想与世界,与规则,与人性, 与他所认定的对和错决战。
那么——
“求你求你求你啊呜呜!”
女人抱着他的小腿撕心裂肺的哭叫着。
“对不起。”
乔木栖轻轻地回答:“你已经……做得太过分了。”
她下意识地睁大漂亮的眼睛,浅淡的光芒自手心迅速蔓延到全身,疯狂地发出最后一声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要啊啊啊!”
砰——
灰飞烟灭,一条生命消失殆尽。
他看到同类的鲜血沾染手指,触目惊心的红色令身体内炸开火花,炙热而隆重。
有什么沉重的情绪涌上嗓子眼,将深藏心底的愤怒与不甘心挖掘出来。
乔木栖又对一个异能者举起了手。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他不懂。
安全区内,高等级压迫低等级。安全区域外高级异能者残杀低级异能者,迷惘的低级异能者利用普通人发泄。凭什么弱小是原罪,凭什么弱小活该遭受压迫?为什么大家理所当然的接受这个观念?难道这不是最可怕的事情吗?
不懂。
为什么我们会一步步没落到用杀戮解决一切?
究竟是谁错了?
究竟是谁沉默不语任由掠夺,放纵了邪恶的风气滋长?
乔木栖无论怎么想也想不懂。
但无论世界多么扭曲,没关系。
无论规则多么残酷,都没关系。
因为他决定战斗!
一个、两个、三个、四五个、六七个……一条又一条性命终结在手,无数悲号与咆哮响在耳边。他们惧怕他,诅咒他,用尽一切方式阻拦他威逼利诱他,称他为恶魔,指责他的言行举止。但乔木栖再也没有停下来。
——即使杀人也要救人。
——即使成为残忍的人,也要做一个善良的人。
他决定了,再也没有动摇地杀完最后一个异能者。
残暴的屠杀者静静站在大厅中央,垂下的手指滴落他人的血。
滴答。
腐朽的城堡宛若浸泡在浓重血腥味中,洁净的地板不规则分布着残破的肢体零件,几乎像一幅阴森的画。
滴答。
死里逃生的普通人个个面黄肌瘦,谨慎地缩在楼梯上与角落里,用黑洞洞的眼睛一眨不眨观望着。他们瞧见张狂异能者的尽数灭亡,与一个新的异能者的诞生,充满警觉。
滴答。
伫立一旁的沈得川踏入血肉圈中。
“觉得好一点,还是更糟糕?”他问。
乔木栖缓缓眨一下眼睛,瞥见沈得川五官轮廓冷硬,两道眉毛锋利浓黑,皱起来凶巴巴的。他用苍白的笑容回复,“有点累。”
沈得川又走进了一步,有点儿像动物间的相互安慰那样把额头靠过来,紧紧握住他两只手,低声说回去吧。
“等等。”
乔木栖偏头望见呆若木鸡的队伍成员们。
十八人的队伍一夜之间少去三个熟悉面孔。
乔木栖看到罪魁祸首——面目狰狞的庄雄——也在队伍之列,沉默地错开视线,似乎不想与他对视。
“庄雄。”
他的声音有点哑,但语气坚定,“从下一个白天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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