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樵夫打扮的可疑人浑然不知已有人守在暗处, 待他一靠近,晦暗里便陡然伸出一只修长如玉的手来, 手背上暴起青筋,快若无影, 微一运气,一掌便将他拍在地上,口吐鲜血, 昏了过去。
谢芝走出暗处, 敛容屏气、眸色晦暗,将地上的人捞起便走,再回到垛子口时,叶秋嬗与娑老已踪迹难寻。
两位同僚因自己的疏忽大意而生死不明, 谢芝心头悔恨万千。好在如今还抓住一个共犯, 若是早日找到贼窝,叶秋嬗他们便少一分危险,思及此, 谢芝又带着那共犯往枢密省赶去。
叶秋嬗恢复意识时,睁眼是一片黑暗, 脑袋仿佛与身子分为了两截,头晕目眩好半天才稍稍清醒。
随着双目能视,其他感官也悉数归位,她的鼻子尤为灵敏,一股子酸臭味袭入鼻中,刺激到记忆迅速回笼, 腾地一声坐起身来……
眼前情景映入眼帘,昏暗的室内,横七竖八躺着十几个少女,容颜憔悴,浑身脏污不堪,仔细辨认一番,大的只有十三四岁,小的甚至只有六七岁……
这群少女全是被掳来的,她如今是到了贼窝了……
这些人中也有清醒的,见叶秋嬗惊恐失色,目光呆滞地看了她一眼,又闭目睡去。轻微的动作引起一声铃铛脆响,叶秋嬗这才发现,原来连她在内,所有女子手脚上都佩戴了一串铜铃,紧紧地箍在手上,稍一动身,便惊起一阵响动,应是为防止她们逃跑特制的。
在昏迷前,那男拐子背上的孩子也戴了一串,应是娑老无疑了……
娑老貌若七岁小儿,又无武力傍身,联想到赵家沟子那具童尸,叶秋嬗忧心顿起,想起身查看查看铁门之后的情形,却不想惊起了手上的铜铃,‘叮铃’声在暗室中回响,那群昏昏欲睡的女子陡然清醒过来,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叶秋嬗还以为她们是被突然而来的声音给吓着了,刚欲安抚,却听铁门处传来一声怒吼。
“臭婆娘!干什么呢,又他娘的不老实!”声音嘶哑,一听其人便是个凶恶之徒。
铁门骤然被人踢开,扬起一阵尘烟。门口处被一光膀子的高壮男子堵住,他大步走进室内,光裸的头顶上一条刀疤延伸至右眼处,眼眶里空洞晦暗,竟是个没有眼珠的独眼人。
他完好的左眼在室内来回巡视,瞧着十分狰狞。
“刚才是谁在乱动,吵到老子睡觉!”
中女子不约而同看向了叶秋嬗,她此时正躲在角落,独眼人随着众人目光看了过去。
“新货色?”他那只空洞的眼眶正对着叶秋嬗,令她生起一股寒意。
独眼人朝叶秋嬗靠近,一旁的女子立即响起抽泣声,独眼人吊眉竖起,满脸横肉,勃然大怒,抽出腰间大刀朝那些女子挥舞,“闭嘴!再出声老子砍死你们!”
众女子立即噤声,室内一片死寂。
叶秋嬗从未与这般穷凶极恶之徒正面相抗过,现下吓得抖如糠筛,好在神智还算清醒,在那独眼人的盲区悄然将怀里的雷火弹摸了出来,紧紧捏在手中。
恐吓了其他女子,那独眼人又转向她,狰狞一笑,露出一口黄牙,“臭婆娘吵了老子休息,来,让老子快活快活,饶你不死。”
他一手握刀,一手伸过来抓住了叶秋嬗,仿佛一把铁钳,令她动弹不得。
【掌柜的叮嘱不能动这女的,老子摸两把亲亲小嘴儿应该没问题吧。】他心头猥琐道。
钳住叶秋嬗淫笑,伸出舌头就要来舔她的脸,嘴里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叶秋嬗瞅准时机,眼疾手快将雷火弹塞入他口中,随后紧紧护住自己头部,往旁躲去。
然这雷火弹需得与硬物撞击才能爆炸,那独眼人含在嘴里,还当是毒药,慌忙将口中之物往地上吐。
雷火弹正巧撞在岩壁之上,顷刻间,随着一声巨响,将房中岩壁炸裂了一小处,壁上碎石迸出,独眼人不备,全砸在他脸上、身上,砂砾飞进瞳孔,痛得他大叫一声,捂眼跪了下去……
雷火弹烟雾四起,叶秋嬗捂着嘴,艰难地辨认着周围景象,忽的捕捉到一处亮光,眼疾手快将独眼人的刀捡了起来,抵在他脖颈上,沉声威胁。
“不许乱动!不然我一刀杀了你!”
那独眼人果真不敢动了,只是浑身哆嗦,捂着双眼痛嚎。
他肉颤心惊,叶秋嬗何尝不是,第一次拿刀,重得几乎不能一手举起。正僵持着,烟雾中忽然响起一声女子凄厉的喊叫。
“杀了他!杀了他!”
随后,便见一个衣不蔽体、神色癫狂的女子冲了过来,夺过她手中的刀,向那独眼脖子砍去……
一刀深可见骨,鲜血四溅,独眼惨叫一声抬手一扇,便将那女子拍到岩壁上,后脑重重磕向石头,发出一声闷响。
“杀了他……杀了他……”女子嘴里汩汩流出鲜血却仍念着这句。
独眼被她砍中了血脉,方才拼劲一动,血气翻涌而上,喉头断裂,挣扎了两下便不动了……
叶秋嬗早在女子砍人那刻便捂住了眼,光是听到动静便足以让她梦魇缠身、夜不能寐……
再睁眼时,眼前依旧烟雾缭绕,只能依稀辨出两道身影,一个躺在地上已无动静,一个靠在墙上也是一动不动。叶秋嬗走上前探那女子鼻息,未感觉到分毫气息,眼眦欲裂,竟是死不瞑目……
她收回手,浑身仍在轻颤,早已猜测道此女子的遭遇,是以才会替她悲痛。
铁门是打开的,叶秋嬗收了悲绪,隔着烟雾去招呼其他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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