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满本来是打算去看一看成果的, 却在明月的威逼下无奈地退步了。他虽然手段众多,但真要和茨木正面硬碰硬还是不敢,所以只好叹息着“就算是农民也可以亲手摘下自己种的果子啊”,然后承诺不会再接触小虫丸一家人。
明月头一次觉得茨木的强大真的很有用, 于是在路上认认真真地夸了他一会儿,结果某只妖怪一整个下午都是眉飞色舞、志得意满的样子, 还再三询问是否需要把芦屋道满或者别的谁给实打实揍一顿,直接宰了也可以。那种迫不及待想炫耀自己实力的样子, 真的很像……
“一只摇着尾巴的二哈。”明月嘀咕道。
“你说什么?”茨木没听清,抖抖耳朵, 露出一点疑惑的神色。
“没什么,就是夸你又厉害又可爱。”明月说。她看着茨木尖尖的、一动一动的耳朵, 忍不住就伸手去摸了一下, 顿时心满意足。茨木的耳朵藏在他茸茸的白发里, 只露出一点耳朵尖,这样轻轻捏住,手感薄薄的、软软的, 有点像兔子耳朵,就是很冷,没有那种暖呼呼的温热感。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手下似乎有细小的血管跳了几下, 很快, 那只尖耳朵就变得温暖起来。
茨木是不是……脸红了?因为肤色是粗犷的小麦色, 所以明月只能看到一层隐隐的暗红, 另外耳朵因为充血而变暖也是证据。茨木应该是脸红了,但他低着头,暗金色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茨木?”明月心虚地松开手,呐呐道,“那个,是不是有的妖怪耳朵特别敏感,不能碰的?啊哈哈哈哈……你没事吧?”她暗中琢磨,难道真的存在命门、死穴这种东西,戳一戳就会出大事?
“不。”茨木也像猛然惊醒一样,只说了这一个字,然后一扭头就走了。不过他也没忘了把明月拉上,大概是因为记得式神不能主动离开阴阳师太远吧。
明月觉得有点怪怪的,好像还有点不知从何而起的尴尬。她想说点什么,但直觉自己该闭嘴,纠结了好半天,她才发现是茨木把她牵着的。而且她还忘了小九,直到一只毛团蹭蹭她的小腿,她才反应过来小九竟然没趴在茨木头上,而是轻盈地跟在他们身边小跑来着。
“等等,小虫丸的家走这边。”明月拍拍额头,停下脚步,将刚才的些许迷惘抛开,“趁着天没黑,我们要先过去做些准备才好。”
她自然而然地抽出手,往另一条路走去,茨木停了停,转身跟上,什么也没说。
小虫丸的家是一町之中的一小间屋子,勉强够两个人生活,屋子里只有最基本的生活用品。就这样,他们的条件也已经比平安京之外的贫民好上许多了——贺茂川下游多的是茅草棚屋。
远远就能听到人的争吵和哭泣。明月敲开门后,从中走出来个神情烦躁的男孩儿。他才10岁,个头也不高,但生活已经让他拥有了远比露子、纯子她们要成熟的眼神。他对明月的到来很惊喜,知道是露子帮忙之后,他更是感激。
“但是,我需要先说明。”明月警告道,“那个蛋里的生物是由令堂的情感、执念孕育出来的,如果令堂自己不想放弃的话,谁都没有办法。”
“如果真是那样……那就随便吧。”小虫丸叹了口气,“现在这样已经很麻烦您了,无论如何都很感谢。”
于是明月拿朱砂画了符,让小虫丸埋到庭院里。接着她拿八卦图算好方位,指挥小九在几个特定的地方撒尿。小九叫声凄厉地抗争许久,最后败在茨木的瞪视下,委屈巴巴地按照主人的要求到处打上记号,然后蹲在角落里,抱着猫头面壁思考妖生去了。
小虫丸担心母亲发觉他们的动静,明月就在屋子四角画了几个隔音符。但后来他们从窗外看进去,见那个素衣的年轻妇人怀里紧紧抱着什么东西,还拿襁褓裹了,一直喃喃着什么,看也没往窗外看一眼。小虫丸苦笑着嘟哝,说大概不用隔音母亲也不会发现。
等一切准备做好,黄昏已然降临。夏季的天空很广阔,一眼就能看见天边被夕晖染红的云霞,像贵族身上的绸缎一样瑰丽,又像鲜血一般凄艳,无端让人有些不安。今天是满月,夕阳尚未西落时,月亮已经升上了东边的天空。明月看着天空慢慢转为深蓝色,白日里透亮的云朵在夜晚成了暗银色的花纹。
夜晚彻底降临的那一刻,即便是毫无灵力的小虫丸也察觉到了不对。他家的小院子瞬间变得极为安静,连外面的虫鸣也听不见,似乎和外界隔离开了一样。月光格外明亮,连地上的杂草都清晰可见。他的目光不自觉紧盯着窗台,但突然,本来聚精会神的小虫丸感到一阵强烈的睡意。那睡意像一只毛毛虫一样,在他脊背上爬行;他强撑着,却还是止不住地渴望闭上眼睛。同时,他的身体也开始僵硬了。
直到有人拍拍他的背。小虫丸一个激灵,猛地清醒过来。
“看。”明月轻声说。
嘎吱——
门被推开了。小虫丸的母亲抱着那个鸟蛋走了出来,站在庭院的月光中。她手里果然拿了一个藤笼,并且紧接着,从笼子里抓出虫子,生嚼过后吐到鸟蛋上。当她低头给鸟蛋喂食的时候,鸟蛋上有什么阴影晃动着,像是一个模糊的头,从妇人口中衔过食物。
那个鸟蛋已经像一个正常的人类婴儿那么大了。
昆虫的血混合着唾液从妇人嘴边流下,那场景有些诡异,还有些恶心。她机械地重复着这个动作,有时干呕一下,证明她并非真的毫无感觉,但她只看着怀中的蛋,表情中的期待压过了一切。“我的孩子……孩子……”她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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