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小欢喜没有挣扎,连赖床都没有赖,他顺从地从被窝里爬了出来, 甚至自己穿好了衣服, 继而坐上马车,绝尘而去。
欢喜愁眉苦脸了一上午, 连夫子都忍不住过来问他是不是牙疼, 欢喜无悲无喜地摇了摇头, 没说话。
他寻常爱笑, 从哪里都能找到乐趣, 经常是上课上到一半,突然就笑得直抽抽。昨天还因为夫子的一句口误:“光pǐe(捧)着书念是不对的。”
欢喜整整笑了半个时辰,最后被夫子赶到门口去罚站了。
今个欢喜不但不笑了,连话也没说几句,和他坐的稍近些的,都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可是过去问他的时候,他又强打着精神一笑,说自己没事。
既然他不乐意说, 那这些同窗也就不乐意管了, 毕竟他们也才认识两天, 能记得学堂里有这么个人, 就已经很难得了,怎么还会有兴趣去刨根问底?
“你今天怎么了?”杨星亮拖着屁股下的蒲团,挪到了欢喜的旁边, 轻声问。
小欢喜沉痛道:“咱俩可能是兄弟。”
杨星亮听完欢喜的叙述,心中顿时感慨万千,一大一小两个胖子差点要相拥而泣了。他在干净的宣纸上圈出了几个风马牛不相及的点,接着严肃道:“弟弟,到时候我们就在这个巷尾的榕树下碰面,然后一起去东街。”
欢喜愣道:“什么?”
杨星亮先是三纸无驴地同欢喜说了一堆话,然而始终没说到重点上。欢喜一直是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杨星亮见状又问:“那你家住在哪啊?”
“侯爷府。”
杨星亮好像很懂地点了点头:“侯爷府……唔,好像离我家也不远,那到时候我去找你?”
欢喜:“我……我们就自己走了,阿爹他们会不会担心阿?到时候被抓回去,就死定了……我阿爹会打死我的。”
“哎呦我的好弟弟,你还一口一个阿爹呢,咱们的亲娘或亲阿爹就在东街巷口等着我们呢。再说你又不是他们亲生的,他们怎么可能会担心你呢?”
欢喜思忖片刻,然后语重心长道:“这些我知道,只是……只是还是有点舍不得阿爹和阿父,他们不逼我去上学堂的时候,还是很好的。再说,我们还是存些零食下来,有备无患。”
“嗯,有点道理。”杨星亮佯装成熟,“多存点零食也好,到时候带去在路上吃,很好——那我们再等多久走?”
“看看吧。”欢喜牙疼地做下了决定,“至少过完中秋。”
一晃过了小半个月,李行之每天都在朝中和那些各怀鬼胎的官员们打太极,一下朝还要去哄南子慕开心,傍晚时依然不厌其烦地去接欢喜下课,但侯爷对此甘之如饴,并且能从这种连轴转的生活里品尝出满满的幸福感。
“今个是什么日子?”南子慕揉了揉太阳穴,“怎么一大早就开始放炮仗,吵死人了。”
红玉替他和李行之都满上了一盏茶,用贬损的语气道:“今个是中秋。而且现在已经不早了,再过几刻钟就可以用午膳了。”
侯爷拿起一块用油纸包着的酥皮月饼,递到南子慕的嘴边:“你尝尝,这是今早上宫里赏的。”
“唔……”南子慕咬下了不大不小的一口,皓齿与苹果红色的嘴唇相互衬映,侯爷盯着看了几秒,心里有些发紧。
“好吃吗?”
南子慕很给面子地点了点头:“好吃。”
李行之尝试了几次,还是没能成功移开视线,他讷讷道:“今晚宫中有一场中秋晚宴,我和太子妃都不能缺席,所以你和欢喜是要跟我们一起,还是留在家里?”
南子慕和侯爷相处的日子不短,知道这人一旦给他两个选项的时候,都喜欢将所自己期望的那个选项放在前面,一旦自己选了前者,侯爷就会很开心。
“虽然我们府里做的菜不差,但到底还是比不上御膳房。”李行之继续诱导南子慕,“大概会有鸡皮鲟龙、酥炸鲫鱼、凤尾大裙翅、烧乳猪和如意鸡……”
南子慕的意识里并没有过这些人间节日的概念与意义,但当李行之用那双满含期待的眼睛看向他的时候,山神还是鬼使神差地选择了前者。
侯爷的嘴角即刻上扬,而后又硬生生扯成了一个稳重而规矩的笑:“好。”
皇宫中张灯结彩,炮仗和烟花燃出了失火的假象,跳动的浮光在南子慕的眉目上流连,最后映在了李行之的瞳孔里。
李行之情难自禁地勾住南子慕的手指,见他没有明显的拒绝,这才又腆着脸继续往上,将南子慕的手牵在手中。
南子慕略略偏头,露出一个近乎是纵容的表情,无奈道:“侯爷占我便宜。”
“唔……你哪便宜了?”李行之紧了紧他的手,“你是我倾尽万贯家财都值当的倾生所向。”
还是令他鬼迷心窍的神魂颠倒,是他偷藏起的幽寒的锁事中唯一的……绵软。
山神的头微低,瞥向李行之的眼神是惆怅的,但到底他的心是软的,于是尽量拨动那只被李行之紧紧攥住的手,在侯爷的手心里不轻不重地挠了挠痒,算做回应。
其实这回带南子慕来,主要还是因为侯爷听不得别人关于南子慕的流言蜚语,所以他这回想光明正大地将南子慕带到皇宫去溜一圈,他也就算是皇上都承认的人了,以后那些嘴碎的女人多少会忌惮些。
李行之盯着落在地上的树影幢幢,暗自做决定——若自己能当上皇帝,就封南子慕为帝后,胆敢议论帝后的人,全部游街斩首;若自己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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