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人指着侯爷的鼻尖告诉他, 这事你没办法。一出生就天资过人的李行之自小也没受过什么挫,看书的时候过目不忘;就连练剑都比普通人要容易得多;第一次上战场就大捷;除了银矿失窃一事,在查案和赈灾上李行之也没有失过手。
久而久之, 他觉得他李行之没有什么做不到。就连追求南子慕, 侯爷觉得,就算他现在对自己还不动心, 但只要自己穷追不舍, 死缠烂打也能缠出一个结果来。
可是神仙和妖怪的事, 离他一介凡夫太远了, 人道之事他侯爷只要尽力, 都尚有希望,还可道一句“事在人为”。可这偌大的天地呢?他李行之奈何不了,哪怕有“欲上青天览明月”的豪情壮志又如何?侯爷就算贵为侯爷,也上不了青天揽不了月。
这些道理归根结底不过一个词——无能为力。
他李行之无能为力。
“你也别想不开,事已至此,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红玉看他渐渐僵硬的表情,怕他做出什么过激的事,于是劝道, “我们大人很好哄的, 只要你真心对他好, 他心里都会明白的。”
李行之站起身, 然后将木椅又搬回了原处,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语气里似乎带了点失落:“我没有想不开, 只是觉得很抱歉——他先前若是山间精怪,大抵是极快活的,我们硬生生将他逼进人世凡尘……”真挺不是东西的。
红玉默然,面无表情地盯着李行之看。
李行之沉默半响,终于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现在感伤都已经没有用了,倒不如做些实际有意义的补偿。
“侯爷,你怎么在这,我找你半天了。”宋辞平铺直述道,“那间内室我让人仔细翻过了,确乎是搜出了小二十箱的兵器,只不过除此之外,便再没有其他发现了。”
“平阳侯呢?”
宋辞:“我将他关在这院子里的暗室之中,对了侯爷——戏院子里的那些孩子怎么办?林纪文一走,他们全部都乱了套了。”
“你问问他们想自己想做什么?反正林纪文连他们的卖身契都没留下来,没有卖身契,那他们就是自由身,想走的你就给他们点钱,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的你就安排他们到正经戏院里边去。”
宋辞颔首。
是日,太阳早在公鸡停止打鸣前就已经徐徐升起,晨光熹微,微风裹挟着稍凉的日光落在树梢枝头。
南子慕在戏院里待了半月,也习惯了早起,这会已经拎着贪睡的小欢喜起来了。在硬生生被红玉灌了两大碗药后,南子慕也没胃口吃早饭了,右手伤了练剑不能练,写字也不能写,于是南子慕只好坐在院子里读起了书。
小欢喜也没闲着,为了讨南子慕开心,就扶着这院子里一切可扶的东西,在南子慕周围一晃一晃地学步。
南子慕看了有一会书,觉得今个自己有些浮躁,盯着书上那些规规整整的小楷看得久了,一个个汉字就变得妖娆起来,差点要“夺纸而出”。
“欢喜,过来。”南子慕朝小欢喜晃了晃手,“阿爹给你擦擦汗。”
听到他这么说,欢喜屁颠屁颠地就跑了过去。
小欢喜被南子慕逼着练了这么多天,即使自己走,也能走的挺稳当的了。然而自己若是不表现出辛苦的样子,南子慕就不会注意到他,欢喜权衡利弊,觉得还是当个笨拙的小孩更好。
“走路还没走稳当,怎么就开始跑了,你小心些,摔在这里可不是摔在床上,会受伤的。”南子慕摸了半天,才发现自己没带手帕,只好就着衣服袖子给欢喜擦汗。
“子慕。”李行之将手中食盒在院子里的石桌上,然后拿出了一碗辅食,“这是给欢喜的。”
说完他接着又摆出了好几盘菜:“这是我让厨房做的——粉蒸胡萝卜丝、胡萝卜土豆丝饼、胡萝卜鸡蛋饼……”
南子慕原本就没什么胃口,这会看到清一色的胡萝卜,头都大了。他不甚满意地“啧”了一声:“你把我当兔子吗?”
李行之心说:难道不是吗?
“你不是兔子精吗?”
“你几时见过我吃过胡萝卜了?”南子慕顿了顿,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朝房间里边喊了一声,“红玉,你给我滚出来。”
红玉昨晚长出来的耳朵还未收回去,待她走到南子慕身侧,长耳朵就突然遭遇了一次“惨绝兔寰”的攻击——南子慕揪住她的耳朵就是狠命一掐,疼得她一滴眼泪差点要滚出来。
南子慕:“把耳朵给我收回去,这副模样成何体统?”
论不成体统,南子慕绝对是诸仙中的佼佼者。红玉眼泪花花地将一对耳朵按了回去,然后揉了揉耳朵收回去的那处头皮,继而大大咧咧地坐在南子慕的旁边:“过誉了,论不成体统,红玉怎么也比不上大人您。”
说完她嗅到了食物的香味,朦胧的眼睛终于完全睁开了,她若无其事地拿起一双筷子,夹了一块胡萝卜土豆丝饼就塞进了嘴里,然后含糊不清道,“唔……好吃,大人您也吃阿,凉了就不好吃了。”
南子慕伸出左手按了按她的脑袋,沉着脸问:“你都和李景说什么了?”
“是我问她的,你别怪她。其实就算你现出原形也没关系,兔子也很可爱的,你就放心吃吧。”李行之的眼神里略有期待。
这都什么跟什么玩意?南子慕扯起了红玉的脸蛋:“杂毛兔,我劝你如实招了。”
南子慕没留神,现在才发现桌上的一个碟子已经空了,吃得差不多饱的红玉继续演道:“大人,我们不都是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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