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雁白欲详细打听病情, 怎奈公孙邈不肯多言, 知是李墨兮的吩咐,他便让风飐又把公孙邈原路送回。他来到李墨兮房里,则李墨兮吃过药后已睡了,他转转悠悠便也回房去。他原是带了小珠儿想陪李墨兮一家子一起出门赏春的, 顺道也保护李墨兮周全,谁想第一天便遇到这事儿。
小珠儿近来被他教导,读了不少书, 也懂礼不少。谁想竟这么护短, 因为他出手打了李蕙两下,便对他不理不睬的。林雁白头疼地往床上一歪,长吁短叹。
小珠儿陪在李蕙房里, 她本来想像个大人一样哄李蕙睡觉的, 谁想李蕙没睡, 她兀自沉酣入梦。
李蕙翻个身见小珠儿的胳膊大咧咧在被子外伸着,便轻手轻脚替小珠儿把被子盖好。他自己却睡不着,趴在那儿等天亮。
也不知过了多久, 忽而传来轻轻的开门声,他连忙闭上眼。来者来到床边, 先是轻手轻脚替他把胳膊放回被子里, 又默然在床前立了半响, 最后无声叹息,在他身边悄悄坐下。
窗子半敞着,有月光洒入, 屋子里清亮一片。李墨兮背着月光,脸色便隐在黑暗里,看不大清晰。他抬手去摸李蕙的脸。他手指微凉,触到李蕙,李蕙身子抖了抖,忍不住张开眼。
父子俩的目光在夜色里相触,李蕙的眸光执拗,又爱又恨。李墨兮寂静无声。李蕙忽然长吸口气,转身背对着李墨兮。但他很是烦躁,猛然又转回来瞪着李墨兮。
最后,李蕙坐起身,和李墨兮直面相对。
“你也很喜欢美美,所以舅舅说的对,把她送给煦王叔,你有迫不得已的理由,对不对?”
李墨兮屏住呼吸,点头,只点了一下,心口处便又开始纠结着疼痛。
“所以你也很伤心。”李蕙神色略松,坐的笔直的身子有点垮下来:“所以没办法把美美接回来。”
“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你们。”李墨兮低声道。
“到底你对还是错,舅舅说我长大了才能明白。”李蕙垂下脸凝眉吐出一句。这么低头坐了许久,他忽而又抬脸看向李墨兮,微哽地问:“你会不要禤儿和我么?”
“不会。”李墨兮忙道。
李蕙透黑的眼睛一下被水浸透,他抽噎了下,又问:“你会离开禤儿和我么?”
李墨兮语调微噎,一时竟答不上来。
李蕙见李墨兮迟疑,心下一慌,眼中满是害怕,猛然扑到李墨兮怀里,把李墨兮紧紧抱住,压抑着哭出声:“我不想你生病,不想你离开。”
“……不会的,我很好。”李墨兮抬手抚着李蕙的肩膀,轻笑温声道。离开,怕也有几年,到时候蕙儿也长大了。
第二天起床,李墨兮便神清气爽的样子,和寻常无异。若不是所有人把昨晚的状况看在眼里,定然以为他像看起来那样,平静冷漠的,只是话很少而已。
林雁白感叹道:“真能装!不愧是姓李!”
他话音未落,便觉背上泛凉,一转身,却是小珠儿没好气地盯着他。他赔了个笑容,刚想解释,小珠儿已华丽丽地瞪了他一眼,拉着李禤径自下楼去了。
“……”林雁白无语正要凝噎,却是李墨兮和李蕙从房里出来,看他杵在楼梯口,不由问:“还不下去?”
见李墨兮和李蕙手拉手的样子,林雁白无语凝噎,探究地笑问:“你们父子俩好?”
“我去找禤儿!”李蕙撒开李墨兮的手,欢快地跑下楼。见李蕙闪离,林雁白才呼出口气,问起了正事儿:“早听说你这半年一直在服药,可没听说你有病症,到底怎么回事?”
“回长安再说。”李墨兮亦一笑,抬步缓缓从林雁白身前走过:“已经无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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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邈昨夜回来之后只小眯片刻,便早早起床,他今日七十大寿。公孙邈平日为人宽和厚道,交友极广;他辞官回洛阳之后,又乐善好施,在洛阳城颇有善名。所以他的七十大寿,不论是高朋,还是寻常的百姓,都赶过来凑热闹,十分红火,把他家门外的那条大街都给堵上了。
毕竟上了年纪,公孙邈在前院应酬许久,累得骨架都要散了。中午便偷偷溜走,自个儿歪在花厅下的躺椅上晒太阳。鸟语花香,好不惬意,公孙邈眯缝着眼正要睡着,却是有人来到他身边,用力扯他的胡子。
他脾气好得很,也不生气,把眼睁开一道缝,瞄了瞄,见是个小娃娃,便也没放在心上,心想怕是他哪个孙子在和他玩笑。然而,他转念便想起他的儿孙早已都大了,没这么年幼的。他猛然睁眼,李禤见他醒了,咯咯一笑便跑到李墨兮身后躲了起来,只偷偷探出头来瞄公孙邈。
一眼看到李墨兮——公孙邈这一惊非同小可,他猛然坐起,老腰闪的“嗖嗖”发疼,他也顾不得,忙地要跪地行礼。李墨兮抬手把他拦住,微笑道:“朕微服出来,不想惊动别人。”
公孙邈会意,忙请李墨兮往花厅里坐,忙命人上茶,忙命人给李蕙和李禤上点心……忙地一脸忐忑,忐忑地满头冒汗。
“皇上可是身上不适?”好不容易坐下,公孙邈又问。但他瞧李墨兮脸色还不错,这“心痛症”本也就是一阵一阵发作,缓过来之后便也无大碍,只是心情不宜大起大落。
“只是出来随便走走,可看先生这里如此热闹,便忍不住来掺和掺和,想或许能沾上先生的一些喜气。先生不必紧张。”李墨兮见公孙邈神色惶恐,淡淡笑句,原本有些高傲的脸上,说不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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