銮铃被这近似照片的画像惊得呆了一呆, 蓦然转身, 看到一旁特制的巨大书案,书案上半卷了一幅画,画旁放了整齐的笔墨,颜料, 刻刀,煦王自制的细直画笔。
下意识走过去,缓缓展开画卷, 洁白的纸上, 画还未上色,只是细致的黑白勾勒,然, 銮铃再也遏不住心中有了震撼。画的却是昨日的画面, 她半倚在榻上望着她隆起的肚子, 眼中,脸上满是幸福笑意,传神而逼真。
她猛然转开眼, 看到另一侧的窗下放了一溜儿的青花瓷大插画缸,每个里面都插了几卷收拾整齐的卷轴画。銮铃也不知是何种心情, 她快步走过去, 有点儿忐忑, 从第一个插画缸里抱出两幅沉甸甸的大卷轴,吃力地抱到那巨大书案,打开来看。
第一卷, 画上画的是她的照片,李清歌时的照片。
第二卷,还是她上一世的照片,被李暖抱在怀里,她笑得有点儿羞涩,李暖轻吻着她的头发。
……
銮铃猛然觉得她站不稳,手撑在书案上,胸口起伏有些剧烈。她不敢再看下去,不敢去看其他卷轴上画的是什么,不由想起她要来看这画室时,李珩躲闪为难的眼神,原来这就是他的秘密。难以想象,他这样高贵淡定的人,真的可以为了一个偶然“相遇”的女子花费这样多的心思。
低头看到画旁的落款,还是几年前的时候。
画上的逼真度也不如近来这几幅,想是那时画技还未钻研成熟,然而,能在这个时代,画出与照片这样近似的逼真度来,李珩也真算是奇才。
花香随着风飘入窗,她看到窗外宁静美妙的小院子,看到紫翘在整理花朵,舞笙笑呵呵陪在紫翘身边,紫蜜则乖巧地站在一旁,不时往画室内张望。
不知李珩在这画室里到底度过了多少独自琢磨的日子,不知他到底倾注了多少心血,不知他到底等待了多久,不知这画室看似平静的表象下,到底暗藏了多少汹涌的情意。銮铃默然把画收好,这光线敞亮的画室忽然逼仄,她呼吸不顺畅。
她心里有点儿苦涩,刹那间有点儿原谅李珩硬生生把她和李墨兮拆散了,刹那间有点儿想到李珩也是为了她,才放弃了皇位,偏居于这江南之地。
虽然她一直都明白他对他的情意,可是为什么要让她这么直接的看到,为什么……
这是个光晕平和的夏日黄昏,满院子都是蔷薇幽谧的香气,可銮铃平静许久的心里却莫名烦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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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煦王把手中的圣旨又看了一遍,明黄的锦帛,上面绘彩的龙纹在光芒中有些慑人的狰狞。他抬眸看向眉头发紧的萧悟,面目温然地问:“你作何想法?”
萧悟吸了口冷气:“表面上是让王爷出兵援助北边的战事,但……属下觉得皇上之意,该是‘削藩’。”
萧悟竭力平和地说出“削藩”两个字,可这温暖的黄昏,还是受惊了一样,被风吹起,有了些凉意。
煦王神情温淡,眼底却雪冷,他轻轻笑了笑:“不论谁在位都想削藩。削藩,也要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当日父皇在位动不了江南,搬出安禄山来反而砸了自己的脚。他初登皇位,便想削藩,未免不自量力。”
萧悟凝眉不语,背后泛凉。
煦王和萧悟议完事走出书房,便看到不远处等着的銮铃。
她在夕光里踱步,神情有些迷惘,不经意回头看到他们俩,便展颜笑了笑,很清浅的笑容,却仿佛把那一片夕光化开,温暖纯美。虽然怀了孕,不似之前那般纤细,可她看着一点儿都不笨拙,反是做了母亲,身上少了那股清冷,说不出的娴雅温婉,看上去分外舒服。
萧悟看得都一怔,这是他的妹妹么?看上去这么完美,这么幸福,他嘴角扬起笑意,眼中却有了酸意……这幸福中间,銮铃到底经历了怎样的死去活来,他心中再清楚不过。
萧悟觉得他自己忒丢脸,于是吸了吸鼻子,大步走过去。他在銮铃脸上捏了一把,把眼睛笑得眯成一道缝,大咧咧问:“找哥哥有何事?”
銮铃看了看天色,一本正经道:“本来想请哥哥留下来吃饭,可天色已晚,怕嫂嫂等急了,所以哥哥还是先回吧。”
“啊?”萧悟眉毛一扬,他回头看一眼煦王。煦王笑意温柔,只望着銮铃。萧悟见这情形,便很有眼色地告辞离开。
这是銮铃第一次,主动来找他。煦王眸光里有惊讶,更多的却是他那种仿佛与生俱来的温润和淡定,他嘴角有花开一样的笑容,很好看。
銮铃被他看的皱起了眉,这次却没有躲闪,她缓步上前,仰脸望着他,艰难道:“我……去了你的画室。”
煦王嘴角笑意微勾,不理銮铃,自顾望着她。
“我不知道你——”
銮铃话音未落,煦王手臂一伸,已把她温柔地抱在怀里。銮铃即刻闭嘴,温顺地窝着,她迟疑了一会儿,终是抬手,轻轻环住煦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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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最热的时候,李墨兮带李蕙和李禤去了温泉宫。
依然住在思玄殿。
李禤头一次来,加上刚会走路,刚会说话,他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总是忍不住想要表达。李墨兮对他的性子又不管束,因而整个院子都是他甜美到发哑的笑声。
李蕙原本沉静不少,来到这里,面上也出现了兴奋,便和李禤笑闹成一团,有了些许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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