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 月色如霜。
銮铃倚在窗下。她冷得直打哆嗦, 还是仰着脸在那傻笑看着月亮。木媌轻叹一声,自己睡去了。銮铃也不管木媌,自顾捧着手里热腾腾的奶茶低头香香地抿了口。所谓奶茶啊,就是奶和茶调制在一起的饮品, 她人在江南时,闲得发慌,于是乎自己进行了奶茶制作。还做了不少口味。不过, 她还是喜欢原味的。
连萧悟都赞不绝口, 直夸她聪明伶俐。
她脸不红心不跳地接受了,并且准备进行推广。就在她准备把蛋糕做大的时候,她鼓足勇气北上了, 义无反顾。她有时会想起国民革命时的北伐军, 可她有时候又觉得北伐军没她坚定, 也没她开心。这一路天寒地冻,他们日夜兼程,可谓是她入唐以来最辛苦的一段日子, 然而,她从来没有这样开心。
锦衣玉食的日子, 有美男相伴的日子, 江南的风花雪月, 都不能令她真正开心,就像一层层的枷锁,套上命运华丽的外衣, 把她牢牢绑缚。只有此刻,只有这一路上,眼见着离他越来越近,她才觉得这心口里那颗沉寂的小心脏又逐渐跳动起来。
她望着月老发呆,傻笑,因为她真的开心,或许还有点儿小紧张……不管命运到底是什么,但她知道她自己要做什么,这就很好!
銮铃低头又喝了一大口奶茶,香滑细腻,喝的身上暖洋洋的。不知李墨兮喜欢哪种口味?他喝茶向来口味颇重,像是要用茶的苦味冲淡心里的忧闷,他心里……很苦的吧?
因了近日战事吃紧,安禄山的铁蹄步步南下,所以整个洛阳城戒备森严,进出城门都要严格盘查。銮铃也不着急,安安静静坐在马车中,排队出城。
这些被战事吓坏了的百姓们,也都唯唯诺诺的接受守城军士的检查。
高高的城楼上有位年轻公子,正负手立在那漫天晴光下,不做声注视着城下的百姓。冬日单薄的光芒笼在他周身,有一层淡淡的沉静,有说不出的高贵,也有些悲悯。因了那悲悯,让他本来清冷的眼中又有了一丝罕见的无奈和柔和。
李墨兮来洛阳之事并未大张旗鼓,驻守洛阳的封常清也不敢暴露他的身份,只恭敬地把他当座上宾,其他人自然都不敢怠慢。是以李墨兮登上城楼,也无人敢问津。而且李墨兮天生贵胄,也让人不敢小觑半分。
瞧他站得久了,一旁的随从小心翼翼道:“公子,您且去歇会儿吧。”他说着抻着脖子往城下瞄了一眼,一般的百姓进出城,没啥好看的,简直索然无味!
李墨兮仍注视着城下慢慢行进的队伍,动也不动。那人不敢再言,躬身退下了。
马车离城门越来越近,周围的喧闹声大了些,不时听到周围军官呼喝。木媌道:“咱们一会儿怕是也得下车。”
“下就下呗。”銮铃随意一笑,她近日很少去担忧“国家大事”,只想着马上能见到李墨兮,心情好得很。
銮铃话音刚落,就听悟空在马车外好言好语地打哈哈:“两位军爷,我家公子——”
“少罗嗦,下车下车!”那军士想是查了一上午,心情颇为焦躁,一把把悟空扯下车。悟空一路为了遮掩身份,带了个大帽子遮住头脸,当下往地上一摔,帽子掉下来,露出一张光溜溜的脑袋。周围的军士登时哄笑:“原来是个小和尚,那车里不会是小尼姑吧?”
此话一出,不远处守城的军士也都来围看,指指点点悟空的光头。悟空脸色一恼,登时要发怒,可又想起銮铃的嘱咐,便赶紧地把帽子又扣上,可怜兮兮道:“诸位军爷有所不知,小的原本是个和尚,后来被好心的公子收养,还俗了!”
李墨兮见那些军士因了一个小和尚便都玩忽职守,聚在这里嬉笑,眉头不由一挑。可他近日多次微服私访军营,知道军中各种不良风气由来已久,早已成了习惯。他想了很多法子来整治,可效果甚微。所谓冰冻三次非一日之寒。他当下即便发怒,不仅作用不大,还会暴露身份。当下,一腔怒火掩在心口,隐隐作痛,李墨兮却也只轻叹一声,拂袖离开了城楼。
可几个军士早已兴致盎然,定要看看马车内是“公子”还是“小尼姑”,不论悟空怎样哀求,都不肯放行。两厢正争执间,木媌已打开帘子,冷淡道:“要查便查,何必为难一个孩子?”
她说罢,利落地跳下马车,那个守城的军士不妨这公子竟如此俏丽,正一愣间,銮铃也已跳下马车。身手都极为利索。然,悟空是和尚的事儿让大家好奇,銮铃和木媌这接连的下车就是让人惊艳了,继而便是更大的好奇。
銮铃和木媌身上的衣服其实也有风尘,但和周围这些人心惶惶的老百姓相比,简直好了千万倍,而且两人姿色和气质又都是寻常少见,所有人一时都仰望着她们。
见那些守城军士盯着銮铃和木媌说不出话,悟空手里捏了一锭银子,不动声色塞到那领头的军士手中,提了个醒儿:“军爷,查完了咱们还得赶路呢。”
木媌一脸戒备和冷淡,銮铃倒是笑得随和,瞧见一旁穷苦的老婆婆,也递了块银子过去。那军士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见銮铃她们衣饰不凡,出手阔绰,料定是贵家公子,便握了银子,例行公事地问了句:“不知公子往哪儿去?”
“我家在长安,这几日是出去玩儿了,现在是要回家去。”銮铃抬手摸了摸斜插在腰际的扇子,呵呵一笑。那军爷听銮铃说是长安人,更认定銮铃出身不凡,神色倒几分恭敬,一拱手放行:“公子请上路,莫要耽搁了行程。”
倒是李墨兮默然坐了片刻,心中忽而一震,他在高处俯看那小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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