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赤脚踩在冰凉的回廊上, 冷的钻心, 冰寒透骨,却也不及她心里难过,她猛然回头盯着木媌:“你的意中人不是哥哥?”
木媌一面摇头,一面往回拉她, 銮铃把手挣开:“不想明白原因,我是不会进去的。”
木媌见銮铃冻得脸色青白,身子也在那寒风里打颤, 不由自主又在銮铃身前跪下了:“求王妃爱惜自己, 回屋去吧。”
銮铃居高临下望着木媌,眼神坚定:“那你说为什么。”
木媌眉心一挑,重又埋下了头。
“易求无价宝, 难得有心郎。哥哥是怎样的人, 你心中定然清楚, 对你来说,有什么比他还重要呢?”
木媌跪在那寒风里,身子也轻轻发抖。一旁伺候的侍婢们早被銮铃和木媌的举动吓呆, 她们不知该如何是好,却也不敢上前劝阻, 登时有人去禀报了萧悟。
萧悟也未睡, 闻言急匆匆赶来, 便看到銮铃薄衣赤脚站在风口,而木媌埋头跪在她身前,两人似是在闹别扭。
还是头一次见两人闹别扭, 萧悟又心疼又为难,一把抓住銮铃往屋里拉,轻责道:“这是怎么了?自己不把自己的身子当回事儿!”
“除非她把话说明白,否则我不走。”銮铃把萧悟挣开,紧紧盯着木媌。萧悟一愣,眼见銮铃神情坚定,又看向木媌,涩声道:“你不是不懂礼的人,何苦这样惹她?”
木媌头埋得更深,只是不言。
萧悟眸光复杂地望了她片刻,最后瞧着銮铃,轻声哄道:“你想知道什么,先回屋去,哥哥绝不隐瞒。”
銮铃眼中一烫,萧悟这样好的人,为什么就没有好报?她执拗的性子上来,一口咬定:“我就是要听她说,她今日要是不把实话说出来,我就不回去!”
“铃儿!”萧悟火气一下上来:“我的事无需你来操心!”
“我管定了!”銮铃毫不相让,争锋相对!
“你——”萧悟气得说不出话,最后神情有些无力,他放低了声音道:“你若想让我心里好受点儿,便对你自己好点儿,我自己的事自己心里清楚。”
“可我心里难过。”銮铃哽咽道:“哥哥不幸福,我这个做妹妹的也不会幸福。”
两人一番话后,便是相顾无言,却是木媌轻轻道:“公子请回吧,奴婢会照料王妃。”
木媌这一松口,便是妥协了。萧悟深深望了她一眼,最后长叹而去。直至他走远,木媌冷静的眼中才有了一丝难掩的情动,她瞧了那空荡荡的夜色片刻,缓缓开口:
“奴婢在宫内的芙蓉苑长大,师父自幼便教导奴婢,告知奴婢,奴婢不仅是个婢女,更是一个侍卫,是一个死士。以后出宫跟了主子,自己的一切便都是主子的。”
“你的主子便是李墨兮?”
“奴婢既跟了王爷,便只能服从和忠诚于王爷,不得与他人擅自婚配。后来跟了王妃,承蒙王妃和公子抬爱,奴婢却始终不敢忘了自己的身份。”
銮铃有点儿无法理解木媌的心境:“现在你跟了我,为何不听我的话?”
“木媌受王爷所托,一路护送王妃离开长安,不敢有任何差池,更不敢有任何私心。”木媌以头抢地,向銮铃磕了个头。不等銮铃说话,她又道:“临行前王爷曾嘱咐奴婢寸步不可离开王妃,务必确保王妃的安全。”
銮铃身子一震,她此刻,才真正有些明白风冽风飐,木媌木媔这些人真正的作用。
“……可你和哥哥成亲,也不用离开我啊!”
“临行前,王爷还说,等长安的事平定下来,便让奴婢带着王妃回长安。”
“带我回长安?!”銮铃惊了一跳。
“王爷此番放王妃离开,是因为他怀疑忠王与安禄山勾结,有不臣之心,到时候长安形势大乱,王妃处于其中怕是会受苦。等长安危机一解,王爷定然是要王妃回去的。”
木媌说到后来,语气颇坚定,仰视着銮铃。銮铃不自禁往后退了一步:“原来这背后还藏了这么多事。”
然,她的脸色在黑暗中愈发苍白,在冷风中离乱。她缓缓转身往屋里走去,她若一定要回长安,那木媌必然跟着,那木媌和萧悟是没戏了。难怪萧悟和木媌都不肯让她知道。
可,她的笑容不可遏制有些无力和哀怨:“他就这么自信,我还会回长安吗?”
这话随风飘入木媌耳中,却是深深一惊,她不由又想起前几日銮铃靠在煦王怀里落泪的情形来。
第二日毫无意外,銮铃病体沉绵,重感冒了。用大唐的话来说,就是染了风寒,还颇严重。她昏昏沉沉躺在那儿似睡非睡,似醒非醒,忽而被人灌药,那个苦味儿穿肠,让她眼里泪吧嗒吧嗒往外掉。
她也不知道为啥,但凡她忍不住想到李墨兮,眼里就直泛酸,平时还能忍着笑一笑,可生病中,便脆弱地要放肆一回忧伤。听她睡梦中喃喃唤出的名字,她身侧一片寂静,又过了许久,才有些动静,却是那喂她药的人走了。
倏忽门开,有冷风遥远袭来,可那门很快关上,屋内便又温暖如春了。
銮铃昏睡了一日一夜后清醒,木媌正伏在她床边守着,见她醒了,那叫一个欢喜非常。
不过,銮铃却吩咐了件让她摸不着头的事儿。又不过片刻,木媌取了一张纸条回来,便是从那秦淮河边招亲树上取下来的湛蓝色纸条,上面俊逸深刻地写了“李清歌”三字。
銮铃拿到那字条,低头瞧了片刻,忽而问:“那煦王可知道我生病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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