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舒南的贺礼最终还是在傍晚给文老太君请安时奉上。一幅亲笔题词作画的《南山松鹤图》,文老太君一见便爱不释手, 当即就让桂嬷嬷给挂到了暖阁中最显眼的位置。
是夜, 庆国公府前院灯火通明,为着明日的寿宴做着最后的准备。繁星之下, 卫简慵懒地斜躺在房脊上,手边的托盘上放着一壶小酒并两碟下酒小菜。
安平郡主轻车熟路地寻过来, 看到托盘上的两个酒盅,挑了挑嘴角,在卫简身边坐下,拿起酒壶的时候发现酒竟然是温的。
“连翘那丫头当真是贴心。”安平郡主将斟满的一只酒盅递过去, 两人碰了个杯,清冽的酒气在舌尖荡开, 往日种种恍然就在眼前。
“何时动身离京?”卫简抬手替她续了盅酒。
“我今儿刚来,你就问我什么时候走,就这么不待见我?!”安平郡主嘴上抱怨着,脸上却没有丝毫的不快,反而透着隐隐的雀跃, 压低声音调侃:“听皇伯父说, 你对那小子倒很是待见, 怎么,入眼了?上心了?”
卫简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惬意地仰躺着, 入眼尽是缀满了苍穹的繁星,仿佛伸手即可摘星辰。
安平郡主倒也不执着于卫简的回应, 兀自一杯接着一杯地品着小酒,良久后见卫简竟闭上了眼睛,俨然一副要小憩的模样,这才出声道:“我今日一入城就先进了宫。”
卫简迟迟没反应,安平郡主终于按捺不住,抬腿蹬了他两脚,“聋了?!”
“嗯。”卫简闭着眼睛躲避着挪了两下,“听到了,夜色不早了,你也赶紧回去洗洗睡吧。”
安平郡主没好气地用力蹬了他一脚,飞身跃了下去,动作矫捷利落,丝毫没有因连日赶路而影响发挥。
卫简掀开眼皮看了眼她倔强的背影,无奈摇了摇头,面上的慵懒却一扫而空。安平郡主看似大大咧咧,实则极为审慎,尤其是在京中,故而,每次回来定会先行梳洗整装后才会进宫请安。这次千里奔波风尘仆仆地直接入宫面圣,又值得她特意强调,想来必是情况重大。
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
今年的寿宴并非整寿,文老太君一早就有交代,从简。但皇上还是特别派了两位皇子过来贺寿,一并带来了宫里的赏赐,清一色的内务府专用车马在庆国公府的大门口一字排开,足足二十多辆,让前来贺寿的宾客们和围观的百姓们艳羡的同时,也见识到了今上对卫家的看重。
一整天的热闹欢腾自不必提,直到暮色四合,小戏台上的最后一折戏落幕,宾客尽散,庆国公府的大门关闭落闩,阖府上下才算彻底松了口气。这一夜,卫简特意从公主府调来两班侍卫辅助轮值戍夜,让庆国公府上上下下睡了个踏实的安稳觉。
卫简一出手就解决掉了魏家这个麻烦,卫四卫六和卫铉为了表示感谢,借着寿宴没少灌他酒,等到宴席结束回房的时候已经有了醉意,这一觉难得睡得深沉。
连翘看了眼刚刚浮出鱼肚白的天际,对着身着宫廷内监常服的人福了福身,道:“劳烦公公稍后,奴婢这就去请主子起身。”
来人客气地拱了拱手,眉眼间却流露着藏不住的焦急。
卫简睡觉一向警觉,连翘又没有刻意放轻脚步,因而床幔一被拨开他就醒了过来,待看清是连翘,又闭上了眼睛,嗓音微哑地问道:“什么时辰了?”
连翘见他眼睛睁开时还带着血丝,心有不忍,却又不敢耽搁,替他打起床幔,道:“寅时还未过,只是宫里来人了,说是请您即刻进宫。”
卫简登时睁开眼,一闪身就下了床,让连翘马上将公服备好。
一刻钟后,两骑快马从庆国公府的侧门奔驰而出,穿过清晨空荡的街道直奔宫门的方向。
已故南安王及其母杜氏的灵柩被劫,下落不明。
卫简从弘景帝口中听到这个消息,大为意外。
“不止如此,你再看看这封密报。”弘景帝说着递过来一封书信。
赤焰云纹?!
卫简看到信封上独有的标记,双目微瞠,丝毫不敢怠慢地双手接了过来。
这是来自山西总督符远符大将军的亲笔手书,陈述详尽,卫简越看脸色越沉,再想到之前弘景帝与他密谈的内容,心里不由得一紧。
弘景帝的神色也很肃穆,见卫简将书信的内容看了个大概,开口道:“孟筠也带来了凉王的口信,说是得到密报,鞑靼在凉州边境驻扎的大军或有异动。”
卫简将书信呈回,主动请缨:“属下愿亲往西北,请陛下恩准!”
弘景帝却摇了摇头,“朕此前与太子再三商议,决定还是走一步险招,彻底解决隐患。”
与太子早有商议?!
卫简一抬头就撞进弘景帝了然的目光中,躁动的心绪突然就平缓了下来。对于太子,对于符远大将军,皇上是信任的。这对卫简来说就足够了。
“朕已密令太子,无论途中遇到任何情况都不要耽搁,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西南大营。你回去稍作准备,即刻动身前往淅州,务必查明南安王灵柩的去处,必要之时,可调用当地府兵。”
“得令!”卫简接下弘景帝赐给的金牌,少刻不敢耽搁地退了出来。
出公差对卫简来说早就是家常便饭,只是这次,卫简只带了萧衍和连祈,而将周程留在了京中,并暗中嘱咐他平时关照沈舒南一二。沈老的手札目前虽然并未发现什么玄机,但背后之人一次没得逞,保不准还会再次下手。
时间紧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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