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书樽可以不顾天下人的死活,但他知道自己忍受不了林霏的怨恨和不理不睬,窦宁儿正是知道她二人在这方面同病相怜,于是紧紧抓着这处把柄不放,她不信话说到这个份上,谢书樽还敢肆无忌惮地下杀手。
谢书樽突然冷冷一笑,借着窦宁儿的手将花钗拗作两半扔在地上,低声道:“好啊,那你再多活几天,反正有人买你的命,无需我亲自动手,那人便能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最好小心些不要被他捉住啊。”
话毕,窦宁儿被他推摔在地上,她伸手指着谢书樽,颤声尖叫:“你,你到底是谁?!”
谢书樽面无表情地瞧着她,不发一言。
窦宁儿:“不会的。你别想吓唬我,她会护住我,她不会让我被人捉走的,她喜欢我!她心里有我!”
谢书樽嗤之以鼻,残酷地打破她最后的幻想:“别再自欺欺人了,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她到底是甚么人。”
窦宁儿猛然一怔,谢书樽未把话挑明,但她隐隐约约明白了他的意思,却还不愿承认——
“你甚么意思?”
谢书樽:“你就那么笃信她是男子?”
窦宁儿如遭五雷轰顶,她以为自己可以理直气壮地反驳,如今才发现自己只能张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像被打开了水坝闸门,曾与林霏相处的一桩桩一件件顷刻间涌上窦宁儿心头,令她手无足措又痛不欲生。
林霏曾给她看过的神奇药丸,林霏数次的欲言又止,林霏表现出对闺事的了如指掌……
窦宁儿觉得老天爷给她开了个天大的笑话,她一直摇着头想着不可能,可是能找的托辞全都苍白无力。
谢书樽睥睨着地上慌乱无助的窦宁儿,“回去罢,别让李四看见你这副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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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果真下了一天。
林霏与张三回来时,天色正是将歇未歇。
两人虽然穿了蓑笠,但还是被大雨淋了个半湿。张三面色不太好,因为林霏冒然追上来,导致他束手束脚,想买的都未买到。
但这趟出去也并非一无所获,起码张三摸清了林霏的性子,他将其总结为二字——好骗。
和她一屋的书生虽然性情冷清,看上去却文文弱弱地不堪一击,不足为惧。唯一还让他不省心的,就是林霏武功不低,他与她在崎岖的小道走了一路,本想趁其不备就地了结了她,却一直寻不到好时机。
张三非但不傻还很聪明,他清楚得很,为了确保三千两的手到擒来,那么在今夜出手之前绝不能够打草惊蛇。
林霏提着东西去找窦宁儿,到了屋外,便见李四抱头坐在门口,她心下奇怪,出言问道:“李大哥,你怎么坐在这儿?”
李四抬起头,指了指身后紧闭的木门,一张方脸写满委屈,“林姑娘嫌弃我做的东西不好吃。”
林霏被李四违和的铁汉柔情逗笑,李四以为她是嘲笑自己,当即垮下了脸,粗声粗气道:“你笑甚么?”
“我去帮你看看她。”林霏拍了拍李四的肩,随后推门而入。
室内未点灯,入目一片昏暗。窦宁儿正躺在屋中唯一的牀上,林霏将手中的东西轻轻放在桌上,一转身便与窦宁儿的目光对个正着。
林霏瞧得不真切,但还是看见了窦宁儿红肿的双眼,她心头一紧,不由出言问道:“怎么了?发生了甚么事?”
窦宁儿将头撇向一边,出口的话语鼻音深重:“我想沐浴。”
“好,我去烧水,你等等我。”林霏当即出门。
为窦宁儿搭好屏风搬来大木桶,灶上的热水也烧好了。
这里几乎都是男人,林霏怕发生什么意外,替窦宁儿关好门后守在屋外。
弯月已挂中天,雨还在下。她坐在阶上,一想起窦宁儿双眼红肿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中就不是滋味。
她实在不该骗她的,否则如今二人的相处也不至于如此尴尬。
林霏用手狠搓了把脸,又是无计可施地一声长叹。身侧突然投下一道阴影,林霏扭头去看,就见谢书樽高高地立在一旁,背对月光,她看不清他的面目。
“你怎么来了?”林霏一郁未平又起一郁。
谢书樽坐在她身旁,将手中的热馍馍递到她面前。林霏早膳以后就未再吃过东西,如今一个干巴巴的馍馍也能勾起她的食欲,她也不学人家推三阻四,伸手接过便往嘴里放。
阶上二人安静地坐着,携雨寒风拂过林霏的眼角发梢,将一抹冷香送入谢书樽的鼻端,他轻轻阖上眼,细嗅那挠人的桃花香,恍惚间像被送去了世外桃源。
谢书樽:“林霏。”
被喊的人望向喊她的人,静待他接下来的话语。
“你家乡有桃花吗?”
“有。”
谢书樽唔了声,微微勾起唇角,“那我要去看看。”看看那桃花什么样的,是不是比你还香。
林霏正想问他去看什么,是看她的家乡还是桃花,突然听见屋内人喊她。
窦宁儿的声音再次传来:“我想要皂荚。”
林霏应下,身形如电地快去快回。轻敲了门,林霏等在屋外,却听里头的窦宁儿道:“能帮我拿进来吗?”
林霏未多虑,推开门走了进去,阶上的谢书樽见她无所察觉地就进去了,前一刻还晴朗的面色这一刻就变成了屋外的阴雨天,他本想阻拦,却想到了什么,最后只是目送林霏将门关上。
简陋的屋内烛火摇曳,林霏手中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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