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0
许达妹回到家。弟弟妹妹还没回来。她抬了抬手腕,看了眼时间,还没到八点。她放下包包,踢掉高跟鞋,倒躺在沙发上,睁着眼睛看着空荡荡的房子。手机震动了几下,她看了眼,没做任何回复,不重要的一一忽略。
她闭上眼之前,又想起了朱提那张脸。她想不到,甚至没敢想,一个人原来可以变得那样沧桑,沧桑到失去了八年前一身的热血和阳光气息。她抬起胳膊放在眼睛上,挡住渐渐渗出的眼泪。
为什么?
死了八年的人又再次出现?
全世界的人都告诉她朱提死了,现在,全世界的人又向她展示朱提这个活人。
精神和身体都备受煎熬。
这段时间,她太累了,面对欺骗她的李时京,面对归来的朱提,光是想想,都是一身疲惫。可能是不想承认,在漫长的八年时间里,生活早就将她打回原形了,即便身上披着李时京给的澳门上流社会名媛这一层皮,但实际上,她是什么呢?她还是那个贫民区里出来的结巴妹。
眼睛越来越烫。
她呜咽出声音。
靠在墙角落里的人扯掉领带,从裤兜里摸出香烟,里面只剩下一支了。他用嘴唇紧紧抿住,摸出打火机——黑暗中,打火机的声音像是击破了所有的秘密。她咬住嘴唇,用力擦掉眼泪,双手撑着沙发缓缓起身,看向角落里的人。
屋内仅剩的光线都来自阳台外面。
黑暗中的点点星火刺激着她的泪腺。
他看着她那副样子,只觉得心里一股火,没烧到别人只烧到了自己。
她吸了口气,起身,朝着他走过去。
他此刻尊容极其狼狈,眼角的疲惫一眼可见。她扯掉他的领带,叠好放在桌子上。他她背对着他,问:“那些人又为难你了?”
开口就是这样的关心。
心里那股火越烧越旺。
他掐灭了烟,扔在地上,来到她身后,双手穿过她腰部抱住。他压在她后背上,下巴抵在她单薄的肩膀上。他说:“不冲我发脾气?”
她看着桌面,一声不吭。
“我宁愿你冲我发火,也不想你这样憋着。”
她仍是不吭声。
他叹了口气,抱着她的力度又紧了紧。他闻着她身上的味道,慢慢闭上眼睛,紧绷的精神也渐渐放松下来。白天应付着公司那些老不死的老狐狸,身心俱疲。他说:“达达,八年时间,我以为足够抵消你和朱提的感情。”
她握住腰上的那双手。
“你骗了我。”
“你可以打我,像以前一样,我任你打骂,不还手。说着,他用脸颊蹭了蹭她脖子,“我给你跪地求饶。”
她抿了抿嘴,后背上的温热也不知道从什么开始让她觉得有了安心的感觉。他说的也是,八年时间足够抵消她和朱提的感情,可是,八年时间,如果像一个人足够深,那还能抵消吗?
“李时京。”
他“嗯”了一声。
“如果我消失八年,你会觉得能抵消吗?”
他睁开眼睛,看向她耳垂。
“你觉得我会让你消失八年吗?你消失一天,我都能把你找出来,你信不信?”
她笑了一声,偏过头,看他。
“李时京,八年足够了。”
他愣住。
“你说什么?”喉结不安地滚动。
她说:“我三十岁了。”
她三十岁了,不再是八年前那个女生了,不再是八年前那样觉得爱情可以是一切,哪怕没有物质生活,哪怕住在贫民区也没关系。她三十岁了,害怕不安稳,害怕未来有未知世界,害怕她会重复赌场那些人的生活。跟了李时京后,皇城赌场那些赌客的生活在她面前展现的比以前看到的更清晰。她甚至亲眼见过一个好赌的男人将自己的怀孕的妻子卖给了债主,亲眼见过女人被自己的老公逼到跳楼……太多了,多到她开始害怕。
以前,她会怕吗?
不会。
以前,她将自己都交给了朱提,他要赌,她陪着,只能恳求他不要将自己人生搭进去。最后结局是什么?他消失了八年,八年来没有任何消息,而再得到消息时,他是坐在世界赌王大赛的赌台上,用扑克牌和筹码操控他自己的人生,输了就一无所有,赢了,得到的就是那赌王荣誉和一千万美元。
他用人生赌了。
她最害怕这样的赌徒,她怕日后连自己都要赌进去,赌到最后自己都没了。
“李时京,你眼角有皱纹了。”她摸着他的脸,声音低哑。
他笑了一声,握住她的手,“我把你照顾的很好,一点皱纹都没有。”
她笑出眼泪,“我还没打你。”
“嗯,给你打。”说着,他拉着她的手扇自己的脸,“我骗你,是我不对。”
“跪地求饶呢?”她睨着他。
他松开她,马上下跪。
她笑起来,“你好好跪着,我去煮面。”
他老老实实跪着,一点抱怨都没有。在外,他的膝盖直到任何人都踢不动,在家,他的膝盖包括他这个人都会为她弯下去。他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能看见她为他低头或抬头笑的样子,自信或不自信、好的坏的那一面全都给他。他以为,朱提回来,就意味着他要失去她了。
她在厨房里切蔬菜,一刀一刀下去。
说不难过是假。可现在的生活她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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