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北藤拿纸轻轻擦掉她脸上的泪痕, 给南烟掖好被子, 人果然不能轻易回忆, 扯出来的过去都是酸痛的。
她腿上的那道爪印早已经淡去消失, 女孩依旧讨厌动物, 这些年,连他也开始厌恶。
柳南烟跟方北藤不欢而散后, 回到家就看到病倒在沙发上的母亲, 送去医院的路上她整个人都在发抖, 父亲赶来时,看到病危的母亲, 对着柳南烟上去就是一耳光。
“整天不学无术,见这个找那个的, 到处跑,你如果在家多关心一下她, 你妈妈生病怎么会不被你发现!”
柳南烟看着那张写着母亲名字的检查报告, 检查时间就在几天前, 女孩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们谁都没有发现母亲的反常。
怪不得母亲前几天说要去检查身体,原来是病了, 母亲回来却没有提过一次。
柳南烟抬头,目光悔恨的瞪着柳青山,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整天说工作忙晚上要加班,但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你真的是在加班吗?我跟妈妈不是不知道, 你跟那个臭女表子晚上不定在哪里厮混呢!”柳南烟的眼泪掉下来,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对不起妈妈的人是你!”
柳青山的手掌落下,柳南烟的半边脸都是麻的。
她说,“你最好祈祷我妈没事,不让我会杀了那个女人。”
柳南烟说。
最后他们一家转院去了杭城治疗这方面很不错的医院住院,柳青山工作忙,请了很长的假期,柳南烟也没再去学校上课。
没过两天,医院通知他们母亲需要做手术,脑瘤手术风险是极大的,柳青山却脸色十分冷静的签了字。
母亲在进手术室前拉着她的手,还在嘱咐如果她从里面出不来,就让柳南烟努力学习,找对象要擦亮双眼,不要被甜言蜜语所迷惑。
柳南烟坐在手术室外长廊的座椅上,整个人是懵的,浑身发抖,身上很冷,明明是五月天。
柳青山站在远处的窗边,不停的在来回踱步,柳南烟心里冷笑他太假。
柳南烟在心里祈祷,如果母亲能平安从手术室里出来,让她干什么都行,让她去死也行。
手术仅仅在进行一半时间后,手术室门被推开,当被医生告知母亲手术死亡,柳南烟大脑‘轰’的一响。
她摸了摸发烫的脸颊,上面还带着泪水。
闭上眼睛,她想,可能是发烧了。
办完母亲的丧事,柳南烟在当天病倒,柳青山把她送去医院,被查出脑膜炎,不断的治疗、输液、进ICU,医生给柳青山下了不下三次病危通知,但熬了大半个月,柳南烟还是熬了下来。
不断的醒来,意识模糊,除了柳青山,她谁也不记得。
照顾她的人换了一个中年女人,她却把这个破坏自己家庭的女人记得刻骨。
那个女人每天跟柳青山一起过来,成双入对在她眼前晃。
尽管那个女人对她很友好,她视她如仇人。
病拖拖拉拉的好,好的差不多的时候已经是七月上旬,生病的时间恰巧是错中考,她错过了。
柳青山突然辞职,带着柳南烟搬家,来到了杭城生活。
柳南烟在家断断续续休养了小半年,柳青山给她办了复读手续,重新上初三。
柳南烟的生活开始跟以前渐渐脱轨,她慢慢认识了一些新的朋友,新的邻居,和新的追求者。
生活依旧,她会经常记不起生活中的一些小事,前期她有时会在某个瞬间莫名的难过想哭,这样的事情发生的不少,让她很不理解,总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一直在牵扯她,她一直想不通,后来习惯了,她便不再挣扎,视它为噩梦。
医院的药给她开恢复神经功能障碍的药,她想起来才会吃上一次,时间一久,想不起来渐渐就不吃了。
柳青山和那个女人领了证,柳南烟努力的学习,上杭城最好的高中,高考结束,她上了北城最好的大学。
朋友问她为什么像拼命三娘一样想考北城大学,柳南烟答,“我总觉得‘北城大学’四个字很有吸引力,让我不自觉的想靠近它。
如果非要我说一个准确的理由,我答不上来,但总觉得感觉是对的。”
方北藤坐在椅子上,盯着她发呆,没有留意到身后进来的柳青山。
柳青山站在他身后许久,看了眼熟睡的南烟,小声道,“什么时候睡得?”
方北藤坐着没动,就像没听到一样。
等到柳青山慢慢走近方北藤的余光里时,他才愣住,慢慢扭过头。
耳塞音量键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关了。
方北藤站起来,调整了一下助听器,戴上,看着柳青山,脸色正经道:“叔叔。”
柳青山盯着他的耳朵瞧,“前几天没来得及问你,耳朵怎么回事?”
方北藤垂在腿边的手无助的动了动,他开口,“耳膜损坏,听力丢了几成。”
这个答案显然让柳青山没料到,“助听器?”
“嗯。”
“丢了几成?”
方北藤闻言,沉默了几秒,答,“七成。”
柳青山不说话了,一个人丧失七成听力代表着什么?
楼下经常聚在一起下象棋的李老头就是半个聋子,年纪大了,听话听不全,别人跟他说话都需要吼,吵架似得。
柳青山轻声道:“出来说。”
方北藤回头看了眼柳南烟,轻声带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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