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始,皇城根下孑然一身,无牵无挂;那年海棠树前,却是峰回路转,情有所依。从一人的伶仃变为两人重逢,连在根脉中的东西终比水浓。
再后来,一人毅然承欢的楚痛与屈辱落在另一人的眼中。咬碎牙齿连血吞的情意不可不报。若没有阴差阳错的梨园相遇,又怎有后来的悲欢离合。若没有对情感与陪伴的渴望,又怎有后来的悔恨与遗憾,
这样说来,究竟哪一个是现实,哪一个又是梦境?
人生的一蹶不振、每况愈下,大抵是从失志开始。而一段感情的江河日下、土崩瓦解,大抵是从拆穿第一个谎言开始。
一九三六年的开头,便注定了这一年不平凡。虽从历法上看,今年无非是本同末离,却有着别样奇特。举个例子来说,这一年七夕恰逢处暑,比常年都要来得晚一些。
而有的事却来得比往年更快,快到令人目不暇接。
时值一月,平洋学生组成南下抗日宣传团。中央红军陕甘宁与陕北红军组成中国人民红军抗日先锋军。
随后,自流传后世的《沁园春?雪》落笔,二月红军正式开启东征历程。
四月,张学良与李知凡*密谈合作抗日。
国政颁布五五宪章。全国各界救国联合会在上海成立。
同年八月,中`共决定放弃红军称号,联蒋抗日。中`共中央公开发表《中国共`产党至中国国民`党书》。
年底,爆发双十二事变,史称西安事变。
这一年于国共两党来说,过得是风风火火又暗潮汹涌。各方势力不断角逐,不断较劲。中`共连连伸出橄榄枝愿与国民政府共同对敌。战事一触即发,犹如水壶中不断上升将达至沸点的水,就等一出大戏点燃全国。
后来,苏穆煜不太记得那一年他与连鸣是如何在上海度过的。但他深深记得,那年元宵节后,冷宅内爆发的争吵与矛盾。
记得上海的初春才将将开始,而有人的人生,正在迈入更为严酷的凛冬中。
苏穆煜回到家里,坐在沙发上出神。连鸣不知他怎的去了一趟贺公馆,回来竟有些失魂落魄。
连鸣喝着咖啡,很不好劝。最后说:“苏老板,今晚咱家还吃饭不?”
“啊?”苏穆煜一怔,他揉了揉脸,“哦,等会儿。让我再清醒清醒。”
“冷老板不喜欢你的新戏,还是意见不合需要更改?”
“不是,今天我没见着他。”
“没见着你也不至于思念到茶饭不想吧,”连鸣摸出烟盒,正要点一根,“你这样下去,我会吃醋哦。”
“别闹,”苏穆煜摇头,伸出手说,“给我一根。”
“我去。”
连鸣错愕,他看看苏穆煜又看看手上烟,“你不是不抽?”
“谁说我要抽了,我闻闻。”
苏穆煜懒得等他反应,劈手夺过烟盒摸出一根,横放在自己的鼻边深嗅一次。烟草未燃烧前的清香混着一丁点苦,于苏穆煜来说起了一定的安神作用。
连鸣咬着烟头,斜靠着沙发。他取下眼镜的瞬间,一身流氓气锋芒毕露。
“来,苏老。跟本少爷说说谁惹你了,还是你又看见什么了?”
苏穆煜迟疑半响,说:“我的任务,估计没几个月就得结束了。”
他没看到什么,只是听到了。
听到了一段极为纠结的争吵。
时间拨回下午三点四十左右,苏穆煜匆忙赶到冷宅,里面已经有人吵了起来。
这两个声音极为相似,不过一个清冽一点,一个稍微沙哑一点。若不是反复多次听过冷佩玖的声音,乍一听还根本分辨不出来。
沙哑的声音首先爆发,那人朝冷佩玖道:“你不是说好要帮我的?现在计划进行到一半,眼见着就要成功了。我马上也要离开上海去南京,他贺琛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
冷佩玖的话听起来倒还显得稍微镇定:“无论如何,我今天回来,就是想告诉你,我不会再帮你与你背后的组织了。以后你们的事,谁与谁相争,党派间斗得你死我活。都与我无关,而且,本就与我无关。”
“你还真信他对你能动真情?!冷佩玖!我拜托你醒醒。他是个军长,迟早要走。这场仗不知要打多少年,生与死根本无法定论!他死了你怎么办?就算他活着,几年后,十年后他回来,你保证他能记得你?”
冷佩玖也渐渐有些激动,道:“记不记得那是以后的事。现在开始,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不能再帮你。否则我冷佩玖成了什么人?”
那人大吼一声,不敢置信的声音里夹了哽咽:“是!你说走就走,你觉得你良心过不去了。那我呢?我算什么人?我他妈不是人。从做这件事起,我便没有名字,没有情感。不与家人通信,抛弃一切。把自己沉入到黑暗里,当一个影子。你要做人了,你爱了你陷进去了。所以你就不要我了!你跟他什么关系,你跟我又是什么关系。论亲疏、论感情,这里有他贺琛的份儿吗?!”
“你们不一样!”冷佩玖说,“你们根本不一样,你不要再这样幼稚了行不行。你有你的事业憧憬,你有你的人生追求。那我呢?我就不要了吗。他呢,他贺琛贵为一军之长,扛着枪喝着血行走沙场,他又做错了什么?!”
“我们就是一样的!这世上无论什么感情最后都会归结为一种。我一心报党就是幼稚?我有理想追求就不对?他错就错在跟我们是一个对立面!”
“哈!”冷佩玖似乎气极,他冷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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