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还在耳边说些什么,大抵是在严词批评封长陌作为一个丈夫,却粗心大意并不尽一个丈夫的职责,这种行为简直可以诉诸人权法院了。
我不是他的丈夫,我和他没关系。
这两句话,封长陌始终说不出口。
“尽量别让他再受伤,受伤了也要及时送到医院。记住,哪怕是一个小伤口,都有可能因处理不当而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摘除手术你可以考虑一下,不做也行,但他的身子要好好养着,别在做耗费心神的工作。”
医生的嘱咐犹言在耳,察觉之前,封长陌的手已经抚在了凤栖桐的脸上。
以前还有些小小的婴儿肥,现在却只有巴掌大小了。
清减了那么多,是生活不好,还是心里始终无法放下?
若说封长陌的内心没有撼动,那是不可能的。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封长陌在心里黯然发问,“当初又为什么一去不回?”
如果说封渐离的存在,是凤栖桐留住他的手段,那当他已经得到他的时候,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生下南镜?
真的只是为了创造所谓完美体吗?
还是说……封长陌闭上了眼睛,阻止自己往下想。
“你知道么,当初我的辞呈都已经写好了。”
封长陌无悲无喜地在凤栖桐耳边喃喃说道:“只要你晚一天离开,只晚一天……”
我们是不是就不会有这种结局?
可惜,一切都错过了,时间永远都回不去当初,也没有“如果。”
他在床边坐了很久很久,深邃的眸子一动不动地凝视着沉沉入睡的人,仿佛要将他印刻在灵魂之中。
天边慢慢泛起金白色的光,新的一天已经到来。
当凤栖桐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坐在不远处的单人沙发上,静静看书的封长陌。
修长洁白的手指虚虚捏着书页一角,无声地将那一页翻了过去,发出极细微的摩擦声。
从那个角度看,封长陌很静谧,很柔和。
长长的睑羽打在白皙的肌肤上,氤氲出一片阴影。
凤栖桐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就好像在多年前的无数个午后,他趴在床上,懒洋洋地看那个一丝不苟的男人进行工作。
察觉到凤栖桐的注视,封长陌抬起头来,措不及防地撞入了一双漂亮的眸子中。
他神色暗了暗,将书放在一旁,和他对视几秒后,才起身来到凤栖桐身边。
“给你输了血。”
凤栖桐“哦”了一声,撑着身子坐起来。
难得的是,封长陌伸出一只手,帮浑身软绵绵的人添加了助力。
没有错过他皱起的眉头,封长陌平声问道:“还头疼吗?需要吃药吗?”
失血过多,哪怕补回来也有些暂时性的后遗症。
凤栖桐靠在床头,朝他眨眨眼睛,歪着脑袋说:“没按摩难受,现在什么时间了?”
“下午五点半。”
“我睡了这么久?”
“是昏迷。”
封长陌和他一问一答。
就这样说了几句不着边的话,两人同时沉默了。
他们似乎无话可说。
接着,凤栖桐不明所以地笑了一声,道:“这么心软,可不像是你的作风。”
封长陌垂眸,淡淡说道:“我不会将你做过的事情告诉南镜。”
凤栖桐愣愣地呆了一会儿,然后才将封长陌跳跃性极大的话消化掉。
他收敛住脸上的笑容,谨慎地道:“你确定?不是在开玩笑?”
“我可以发誓。”
封长陌的思维越来越清晰,就像是在和一个老朋友聊天,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尴尬。
“毕竟是你十月怀胎,耗费心血整垮了身体才生下来的孩子,我想我没权利剥夺你和他之间的感情。”
原来是这样。
明明是那么值得庆幸的事情,凤栖桐却只觉得悲哀。
“你都知道了?”
“知道了。”
因为愧疚而产生的一点点心疼么?
凤栖桐正在胡思乱想,手中被塞了一杯温热的水。
封长陌道:“血凝和基础元力量的下降,是因为南镜的出生吧。”
他没有用疑问句,而是肯定。
“有一部分他的原因,但更多是因为凤家的传承。”
凤栖桐抿了抿口水,润了润干涩的喉咙。
“毕竟自愈的能力太超出人体极限了,到一定岁数就会慢慢消退,而且我以前服用过一下异兽基因,对身体也有一定的影响。”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就像两个久别重逢的老友,对彼此的熟悉程度,依旧没有随着时间的移转而减弱。
天色渐晚,两人和平的假象也慢慢随着光线的暗淡而被拆穿。
从相遇,到相识,再到相知相许,他们难得平心静气地回忆着、叙说着。
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在提到封渐离的时候,封长陌和凤栖桐都沉默了。
然后,封长陌说道:“我很抱歉,也很愧疚,但小离和我一起生活了二十一年,他对你没有感情,甚至无法磨灭你的离去给他造成的心理伤害,所以不要打扰他的生活。”
凤栖桐握着杯子的手有些发白。
这些话,让他有很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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