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 莫许把空背篓往夏燿眼前一砸,哭骂:“我再也不摘桑叶了!要摘你自己摘!”
夏燿和李小双同时被她肿得像猪蹄的胳膊吓了一跳。
“咋子了?被八角辣扫到了是不是?!你个哈二不要抓嘛,抓它咋子?来, 快去把手洗干净抹药。”
李小双满是心痛, 拉着莫许朝灶房走,但莫许杵在那里不动, 只知道哭:“我以后不摘桑叶了!再也不摘了!”
李小双:“好好好不摘了不摘了,你才造孽哟, 摘个桑叶弄成这样, 也不晓得好生点, 三娃儿,还愣着咋子,快去给你幺妹打水!”
夏燿撇嘴:“好好好, 打水打水,你个充气婆又充气了。”
虽然莫许是一门心思想借着这候机会甩掉摘桑叶的活儿,李小双也口头答应了,但还是没能成功。
蚕子们正是食量最大的时期, 一天需要两背桑叶,一个人摘起来有点累,于是李小双让两兄妹一起摘, 谁也别想推给谁。
赖不掉,莫许只能每次摘桑叶都穿长袖衣服,戴手套,恨不得在炎炎夏季把自己裹成粽子。
这种粽子生活一直持续了近十天, 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因为蚕子们进食量变小,要开始结茧了。
原来白色的秃头蚕身体变得淡黄透光,最后彻底绝食吐丝,把自己封锁起来与世隔绝。
等到最后一批蚕全部开始吐丝,再也不用摘桑叶时,莫许那两跟肥胳膊虽然再也没被虫子蛰到,却也长了一大片痱子,痒得她挠心挠肺。
为什么李小双作死也要让夏燿复读脱离农村生活,她算是深切体会到了。
但夏燿还在坚守,没有被家里这些杂七杂八的农活压弯他高贵的脊梁。
最后让他放下矜持的还是李小双的眼泪炮弹。
七月中旬,第一批本科录取结果出来了,毫无疑问,莫许也在其中。
这本来是一件喜大普奔的事,但出乎预料的是,这一天,李小双从早上起床开始就一副哀默大于心死的模样,煮好饭,喂了猪,就魂魄守舍地回房睡去了,连饭也不吃。
莫许看着桌上莫名奇妙多出来的几个煮鸡蛋,使劲对夏燿眨眼:“妈咋子?煮这么多蛋咋子?”
李小双虽然脸色难看,但动作利索,一点也不像生病的模样,毫无疑问是原因。
夏燿鄙视的瞪了她两眼小声说:“你哈了是不是?连大姐过生都记不到了。妈不欢喜,莫在她面前提。”
莫许:“……”
大姐……
原来那个三岁时走丢后再也没找回来的大姐生日是在七月十六。
她刚来,能记得才怪。
据说大姐是跟阿婆一起去集市的时候丢的。
那一天,阿婆带着两个孩子去赶集。
除了大姐之外还有一个是阿婆的外孙,也就是夏建国妹妹的儿子,两个孩子年龄相仿,都需要阿婆带,阿婆又要去集市买东西,于是只能带着孩子一起。
但集市人多,阿婆一不留神就把另一个孩子看丢了。
事情发生以后,李小双就跟疯了一样哭了好一阵子,还因此埋怨上了阿婆。
因为她觉得阿婆重男轻女,同时带两个孩子去赶集,外孙背背上,而孙女只能自己走。
如果那天阿婆背的是大姐,大姐就不会丢。
这二十几年过去,虽然李小双怨气没那么重,但心头那一根刺一辈子也拔不出来。
她会煮饭给她吃,生病了也会尽儿媳妇的责任照料,但从来没在阿婆面前说一句体己的话。
自从阿婆住进了夏老幺家里后,每次送饭她都是让两孩子去,能不见就不见。
还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莫许心里唏嘘,撇撇嘴说:“哎呀,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你骂我咋子嘛,大姐满好多岁?”
夏燿又瞪她:“27,你脑壳越来越不管用了是不是。”
然后拿了两个煮鸡蛋放在她面前说:“分来吃了,不然一会儿妈起来看斗又不欢喜。”
古祠村的习俗是过生日一定要吃煮鸡蛋,吃了就像球一样能平平安安将一年滚过去。
大女儿虽然走丢了二十几年,但每年她过生日,李小双都会煮几个鸡蛋,让夏燿和夏燿两兄妹代大姐吃。
莫许一脸惆怅:“哥,鸡蛋胆固醇高,我都这么胖了吃不得,你全吃了嘛。”
夏燿也很无奈:“一共六个!我哪吃得完,你吃两个我吃四个已经很便宜你了,吃哦,不要讲价钱,怕胖的话,你晌午和晚上就不要吃饭了。”
莫许:“……我先吃一个,另一个等饿了再吃。”
看着眼前两个结结实实的土鸡蛋,还没吃胃就开始撑了。
她可是立志要减肥的人,最多只能吃一个。
夏燿:“我管你好久吃,反正今天要吃完,不要再给妈看到了。”
吃饭完,夏燿洗碗,莫许扫地,两人默契地分工合作。
大概是李小双心情不好,莫许觉得整个家里气压都很底,总想找找事情磨时间,于是决定来个大扫除,扫完屋里,扫坝子,扫到一半,又见王建人推着车从门口路过了。
莫许灵机一动,趁夏燿正上厕所,扔了扫帚飞快跑回堂屋里拿了剩下的那个鸡蛋追上王建人硬塞他手里,悄悄说:“建人叔,给你吃个我大姐的生日蛋,吃了开车平平安安,看我对你好吧,不用谢哈。”
不等王建人反应,她就迈着腿,飞快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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