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半天的书, 觉得嗓子有点哑了。
也许该找口水喝了,他想。
“先生,喝茶么?”有点怯怯的童声恰到好处的响起。他放下书抬头, 半大的男孩照旧穿的破旧而整齐, 低头举着茶具,恭恭敬敬。
他接过喝了一口, 劣质的茶叶,但是茶水润过后嗓子舒服多了。男孩松手的同时直起身, 他瞥了一眼男孩干裂的嘴唇, 又递了回去。“你喝吧。”
男孩没有接。尽管他的眼神诉说着他有多需要那碗茶水。
他放下茶碗问:“你娘今天怎么样了。”
男孩抬头, 眸子又黑又深,“还是老样子。”
“那些人还来骚扰你们吗?”他也没指望得到别的回答,接着问。
“还没, 但总是会来的。”他的声音低低的,有股子倔强的味道。“先生还是不肯收我吗?”
“我说过,我不收徒。”他看着男孩的眸子又一次暗淡下来,和以往没有半分差别。男孩准备离去了, 他顺嘴多问了一句。“天舒,你往我这儿跑了多少趟了?”
夏天舒停下脚步,转过身摇摇头, 倔强的神情一点没变。“不记得了。”
他心里动了动。“我说了我不收徒,但是可以教你一些防身的武功,你也无需称我师父,你看这样可好?”
夏天舒大喜, 当即伏地一拜,大呼“师父!”
他动手比他更快,没等他拜下去已经把他扶了起来,“我说了,不拜师也不必行礼。”男孩眼中闪过一丝受伤的情绪,他接着说,“你跟我去看看你娘吧。”
阴暗的屋子,还没走进一股潮湿发霉的药味扑面而来。他皱了皱眉,“天舒,偶尔也背你娘去晒晒太阳。”跟在后面的夏天舒低头称是。
“是先生来了吗?”屋里传来轻柔的女声。“奴不能给先生行礼,先生莫见怪。”
“大娘客气了。”他也不客套,径直走到床边。
屋里整整齐齐,不过可能只是因为没什么东西罢了。床上的褥子和他上次来看没什么变化,卧床的女人变化也不大,只是更瘦弱,脸色更蜡黄了一些,尽管如此,仍然掩不住姿容俏丽,眉目神情间一股子说不出的风韵。
这样的女人,怪不得重病在床还有人肖想。
他只是想到了,也不会去感慨什么,俯身给她把脉。
“接着按照之前的方子抓药吧。”他直起身吩咐,夏天舒欲言又止,依旧低头称是。
“药铺收药材,改日我带你去山上看看。”他又说道,夏天舒眼里的惊喜不加掩饰。“谢谢师父!”
他轻轻咳了一声。夏天舒乖乖地闭嘴。床上的病美人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奴若有个万一,我儿就拜托先生了。”她的眼神停留在夏天舒身上,释然而温柔。
“娘!”夏天舒皱着眉叫了她一声。
他没有接腔,夏天舒又说:“我自然是跟着师父的。”他摆摆手,转身出门了。
杀手连徒弟都不收,哪来的羁绊。
接下来的日子平平淡淡。夏天舒依旧每天都来,他指点着他扎马步练基础,好在这孩子虽非绝世之才,但长得结实,吃得起苦。其余的时间他便去采摘草药换钱,给他娘抓药。
他偶尔也会去看看,切个脉。回天乏术。医生只能医病,医不了命。况且他根本不是医生。
夏天舒进步的很快。很快他就开始指点他一招半式,他天赋一般,但是肯下劲。他本来一直担心这孩子急于求成,好在夏天舒的天性温吞。
想了又想,他便教他用长剑。剑为百兵之君,生而为杀,凶险异常,但夏天舒只为保护,自然无碍。况且他学过一路剑术古朴守拙,与他天性不合,他向来不多用,教给夏天舒却再合适不过。
于是过不多久,那帮觊觎他娘美色的流氓也不敢再来了。
一个午后,他正在看书,夏天舒跌跌撞撞地进来,脸色有些茫然,“我娘走了。”他只是点点头,拿了银子给他。“买口棺材买快地葬了吧。”
失去至亲后夏天舒把屋里仅有的东西收拾起来和他住在一起。他没说什么,心里却知道这只是缓兵之计。
夏天舒沉默了很多,学武的进展也变慢了。他便借机教他识字看书。
正逢秋季,连日暴雨,江水泛滥,无数人家颗粒无收。
知府吴炳焕大人组织各县开仓济民,豪绅解囊相助,民间赞誉不绝。
有人说,这些粮本是要进了湘王腰包,无奈吴知府以死相争。
他难得单独出门。
药铺里,小厮看着他来,引他入内。“东家等着您呢!”
屋子里黑漆漆的,没有窗也没有灯,他刚一进去门就锁上了。颈边蓦然多了一柄剑。他看不到,但是冷意逼近他在敏感不过。
他轻哼一声,那劲道陡然松了。
怎么会有人能用剑伤了他?
对方收了剑,他手里多了个锦囊。
门又开了。
从头到尾,都没见到那个持剑的人的面目。
他直接开了锦囊,看了一眼纸上的字,向小厮借了火烧掉。
他在擦剑。
一柄短剑,在一下下的擦拭逐渐现出原本的模样,一泓清泉,泠然澄澈。
他收好剑要出门,夏天舒在他迈出门那刻叫住他。“你要去杀人?”
“嗯。”
“谁?”
“吴炳焕。”
他绝不会开口骗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