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知之从沙发前的茶几上拿来了笔, 正打算给睡着的人画两撇小胡子时,手腕尚未抬起,就被抓个正着。
看着那双一如既往安静的眼眸, 李知之讪笑一声, 决定无视自己手上确凿的罪证,装傻:“你刚刚怎么突然睡着了怕不是被公司疯狂压榨睡在这里对身体不好——”
说到最后, 他自己也编不下去了。又是一言不发,仿佛在看自己好戏似的。李知之没有漏过他眼中闪过的一丝笑意, 因此有些恼羞成怒, 轻哼一声:“看什么看!这次算我输了。”
今日之仇, 他来日再报。实在不行,他还不能偷偷找个时间溜进阿望房间里去画他吗?
然而阿望却默默地夺过了他手上的笔,旋开笔盖, 冷静地对着一脸迷惑的李知之道:“既然被我抓到,知之就要接受‘惩罚’。”
还真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不愧是房地产业出身的万恶商人。李知之心中嘀咕几句,瞅了眼那只笔, 只能在心中庆幸还好不是马克笔,否则待会可要费神去洗掉了。他有心想耍赖,阿望却挑眉看他, 仿佛猜透了他的心思一般,李知之只好咬咬牙将抬起半边脸,大义凛然道:“你画吧,这张帅脸今天任你处置。”
阿望轻轻一笑, 却低下头将他左手牵过来,竖起笔,在他的无名指上细细地描了一个圈。黑色的笔迹不歪不斜,真的像只黑色圆戒似的,套在他白皙的手指上。
“打上印记,人就是我的了。”
仿佛宣誓一般,阿望将唇凑到他的手指上,轻而珍重地落下了一枚吻。他的模样半点不像是开玩笑,动作更是认真极了。在那一瞬间,李知之真的觉得自己的心脏为他跳动了一下。
怎么可能?一定是、一定是因为自己太生气了……像是为了掩盖心中的波动,李知之慌乱地飞快将自己的手抽回,眼神左右飘动,就是不看阿望,甚至顾左右而言他:“好像到点睡觉了——”
他自乱阵脚,另一个人自然顺势进攻。每次都只会这招,看来对他太过纵容,反而只会让陷阱中的兔子以为还有逃跑的机会,是时候该收割战利品了。
阿望不由分说地将他身体掰正,两人眼对眼面对面,李知之有些冷淡地抿着嘴,眼神中却透露出了一丝不安。
“或许我应该再说一次。李知之,不论你是生是死,我喜欢你,我不会放弃,你呢?”阿望紧紧地盯着他。“除去掉这份生与死的界线,你的回答呢?”
罕见地连名带姓叫他,甚至还狡猾地强调生死,添加前提条件避免自己再找借口,李知之都不知道该称赞他的话术,还是该斥责他用的小技巧多到令他心慌。
他沉默,阿望也一起安静下来等候他的回答。然而他却不再压抑掩饰自己的情意,几乎将自己的满腔欢喜全都倾注在了眼神上。
如果自己没有选择自杀……那么想必他早就败在阿望的软磨硬泡下了,又何来今天这一幕?
论相识时间,这十五年来的时光历历在目;论相处模式,世界上还有人能比阿望更了解他的一举一动吗?论感情深浅,他感激他,依赖他,信任他,尊重他,也愿意为他赴汤蹈火,两肋插刀。
这或许无法称为爱,却无疑比普通的喜欢更深切,更复杂。
“我……我不知道。”李知之烦恼地以手撑头。过去的经历导致了他对人际交往的回避,即使后来学会了如何装模作样,却也只是一种低劣的后天模仿。他尚且还没能处理好浅社交关系,在这方面他更是如一张白纸。如果他的心脏能跳动,是否就能分辨出自己的真实心意?在这一刻,李知之忍不住埋怨起胸膛里那颗不中用的器官。
他的烦恼,阿望只看一眼便了解了。他轻声道:“知之不讨厌我亲你?”
“不讨厌。”就是感觉有点奇怪,毕竟他感受不到温度。
“那如果我去亲别的人呢?”
他的发言让李知之一愣,忽然间就心中升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仿佛最喜欢的玩具撒开腿自己跑到别的小朋友家里去了。他抿起嘴,有些不高兴道:“……你不是说喜欢我吗?为什么还去亲别人?”全然忘了自己之前还在肆意想象阿望与别人结婚生子。
啵的一下,阿望亲了亲他不高兴的嘴,诚恳道:“骗你的,只亲你。”
“这就对——”被哄高兴了的李知之条件反射地要夸他,话说到一般忽然反应过来,不对,这都哪儿跟哪儿,简直是耍诈。“对个屁!好啊,看着浓眉大眼的是条好汉,你竟然给我下套!”
他活蹦乱跳的样子比刚刚那副烦恼纠结的样子可爱多了,要不是怕把人惹急了,阿望还真想再亲他几口。
“这是战术。”他一本正经地解释,“不这么说的话,知之就没办法理解什么是独占欲。”
独占欲,李知之第一反应想起了房间里那只抱枕北极熊,那可是他连阿望都不想让出去的宝贝。
“我喜欢知之,也对知之有独占欲。我不希望你的视线分给别人,不希望你的注意力分散在别的地方,甚至不希望你认识新的朋友。只要你和别人对话,我会嫉妒,若你表现出对别人的好感,我甚至没办法保持冷静。我几乎时刻渴望着你只看着我,只与我说话,没有什么别的人,只有你和我。”
这不是他第一次向李知之剖析内心,却是李知之听得最惊讶的一次。他这么迟钝的吗,如果不是阿望说出来,他几乎没感觉到。这一番话堪称恐怖,李知之却毫无知觉,默默地自我代入。
当然,或许是天生缺失,他并没有阿望这么深的执念,只是觉得如果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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