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氛围中,加百列出声了。
“殿下身负的军命、昨日遇袭的情况,卢西奥已经和我说了。魔物是强大、不容轻视的敌人,务必将其拦阻在东进的途中。为此,约克堡驻军愿听从殿下驱使。”
加百列一开口,就大大出乎了宜青的意料。经他昨夜敲打之后,卢西奥对他这位年轻的上级才流露出一丝服从的意愿,加百列却在见到他不超过五分钟的时间内拱手让出了约克堡的控制权。在这么短暂的时间内,他甚至什么也没来的做,一句有实质性意义的话都不曾说。
加百列并未坐下,他严苛地遵守着军部的规矩,在向上级军官汇报时保持着无懈可击的礼仪:“属下今早离开维科郡,从那边得到的情况是,维科郡的近郊已经出现了成群的魔物,在过去三五日里袭击了大量平民,造成百余人丧命。”
“军情危急,维科郡中已经开展了紧急布防,约克堡虽然离维科郡还有上百里,也该及早做准备了。”
加百列看似如实地汇报军情,实则是在向宜青传递着信息:在这种危急的情况下,约克堡需要尽快、高效地开始布防。如果一支军队中有两个首脑、两种声音,无疑会大大拖慢布防的进度。
加百列用警告的目光看了一眼正欲开口的老搭档,声音平稳道:“殿下,我听闻过您在克顿维斯战役中的表现,也知道您有着杰出的军事天分。所以我相信,在这个时候,您才是最适合坐在这个位子的人。”
宜青轻轻敲打着身下椅子的扶手,明白这把议事大厅主位的椅子就是四万驻军控制权的象征。
宜青沉吟道:“会不会太草率了?”
加百列严肃道:“我相信军部的选择。”他的话锋一转,补充道:“也相信卢西奥的判断。他说您曾率领轻骑兵击败魔物的进攻,我想您是值得信任和期待的。”
宜青轻轻一笑,想着这份信任来得太过突然,也太过沉重了。
他的笑意刚在嘴角凝固,那名眨眼间下定决心交出指挥权的师团长就开口道:“虽然不知道那场遭遇战的细节,但从战损上来看,您的指挥显然存在失误。”
“远弩不可能对魔物造成有效伤害,而您却在第一时间将远弩队派了上去。这是一。”
宜青打断道:“我要为骑兵们换上重甲争取时间。”
加百利毫不迟疑,更没有因为二皇子殿下的反驳而萌生出退缩之意,继续道:“在行动速度存在先天差异的情况下,又是在最能体现出机动性差别的平原,即便争取到时间换上一百重甲骑兵,也没有能阻拦三只魔物的可能。这是二。”
“如果您真的决定将远弩队和重甲骑兵都当作弃子,为大部队的撤退争取时间,那也罢了。可听说直到最后一刻,您还在距离交战地不超过百米的马车上观望?士兵可以死,辙重可以弃,但您绝不能在那样的遭遇战中送命一一我并非出于对皇室的尊敬而强调这一点,当然,我对帝国的敬意不会比任何人少一一您当时的任务是尽快赶到约克堡,全军之中也只有您最清楚那三只魔物的实力。拥有了这样的第一手情报,能在接下去的交战中减少许多不必要的流血。您却没有好好保重自己。这是三。”
宜青被加百列劈头盖脸地训了一顿,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犯了那么多错,后背不由冒出涔涔冷汗。
那名思维缜密、胆量过人的师团长最后以一句疑问结束了他的指责:“让我疑惑不解的是,以您的指挥能力,抱歉,如何能成功击杀三只魔物呢?根据我从维科郡得到的情报,以魔物的速度和防御力,即便那一百名重甲骑兵都是皇家守卫团的精锐,您至多也只能杀死其中两只魔物。”
宜青听得越多,对这名师团长的佩服之情便越浓重。对方虽然前往维科郡,获取了关于魔物的许多信息,但那也是近几日发生事,而且资料未必有多翔实。对方却能凭借有限的资料,在极短的时间内指出他指挥上的错漏,更是精准无误地推算出了那场遭遇战可能的结果。
最多只能杀死两只魔物。这个判断无限接近于事实,就在两只魔物轰然倒地后,他派出的一百重甲骑兵也都折损殆尽了。要不是西里尔悍然出手,一枪击毙了剩下的那只魔物,恐怕那三千人的皇家守卫团中未必有一半的士兵能幸存抵达约克堡。
“我承认,您的判断很对。”宜青沉思片刻,换上了敬语,“事实上,那场遭遇战中我做的确实很糟。”
加百列道:“属下不过是就殿下的指挥提出一些不足道的意见,白璧微瑕,就算有这些失误存在,殿下依旧取得了不错的战果。”和先前的话比,这段话就没那么真诚了,带着贵族式的圆滑的折中意味。
宜青的双眼盯着他,心中在飞快地思索着这名师团长说出那段话的用意。交出驻军的控制权,是在对他表忠心;那么后面的话,也就可以理解为谆谆劝导了。
加百列的态度很重要,他在这番话中表露出来的能力也很重要,最重要的是,宜青现在非常需要这样的人才陪在自己身边。
他在大的军事战略上的判断非常准确,然而涉及到具体战役的指挥,这类需要大量实战经验支撑的能力,是他缺乏且短时间内难以习得、弥补的。卢西奥虽然也是一名师团长,但同样缺少这样掌握大局又细致精微的分析力,加百列的出现如同一幅拼图中的最后一块,恰好可以帮助他将补全全景。
宜青下定决心后,便毅然站起身来。
“加百列师团长,我需要您的帮助。”
宜青没有保留地将他所知的关于魔物的情况、帝国.军方对于这场战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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