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的大殿,沉声道:“陛下不下马看看?”
宜青原以为他让自己看的得是三大殿,回头一望,却见那鎏金的牌匾上写着——
交泰殿。
宫中后妃的居所。
“戎人破城,宫中的妃子、侍从都逃了出去。如今陛下回来了,自然可重新将后宫填实。”戚云道,“便是要选秀,也并非难事。”
宜青点头道:“将军说的甚是有理,宫中无人,毕竟不便,就算不大举选秀,从帝都搜罗些官家小姐,倒也凑合。”
说话间,马匹已踱步到了御阶下。宜青在军中待了那么多时日,上下马不在话下,当即挣开戚云的双臂跳了下去。他三两步踏上御阶,回头冲对方笑道:“诓你的~”
小皇帝登基不过数日,戎人便破了城,哪来的时间选妃封后?恐怕连交泰殿的大门都没踏进过,就被迫匆匆逃出了帝都。至于他自己,根本不喜欢姑娘,何必糟蹋人家的大好光阴?
宜青登上御阶,抚摸着大殿的盘龙柱,好奇地朝里张望。帝后住的宫殿,该是多富丽堂皇?
“唔——”
他正踮着脚朝殿内看,猝不及防地被人抱了起来。抱着他的人一句话也不说,大步跨过了门槛,顿步四望片刻,便朝御床去了。
“既然宫中无人诸般不便,臣只好僭越、代劳了。”
戚云拉下垂挂在床架上的纱帘,一时日光便暗了下来,朦胧暧昧的仿佛花烛夜。
宜青看出他是佯装的气闷,心底并没把之前的话当真,安心了不少,嬉笑道:“将军这回可要说话算话。”
两人之前小打小闹了数回,却到底没有做到最后一步。有时是宜青胡闹耽搁了时机,更多的时候是戚云心存顾忌。眼下这种程度的肌肤之亲就叫他瞻前顾后了,若是真有了鱼.水之欢,他恐怕再也没法对小皇帝下手。
宜青用脚尖踢了踢他的腰侧,单手支起身子:“将军若是再出尔反尔,休怪朕找旁人了。”
戚云的眉头瞬间皱紧。
“既已回了帝都,便不似在军中,十天半月见不到一个……”宜青随口胡诌着,偶尔斜眼瞧见了戚云阴沉的脸色,吓得声音一颤,“……女子。”
戚云跪坐上御床,宜青往后缩了缩。御床再大,也禁不住步步紧逼,宜青的后背很快抵到了硬实的墙壁。
戚云气定神闲,好似知晓他注定逃不脱自己的掌心。他缓缓解下腰侧的佩刀,挑开宜青的衣襟:“陛下可知臣都吩咐了他们什么?”
他佩戴的正是宜青赠与的寒水刃,刀未出鞘,寒意已透过刀鞘传了出来。宜青被冰得一个激灵,敏感的几乎呻.吟出声。
戚云投军十余载,刀法早已炉火纯青,那柄寒水刃便如同他的双手一般,灵活地挑开一层层衣衫,在最末的遮挡前顿住。
戚云轻笑一声,放下短刀。
“臣吩咐他们,两个时辰内派军围守宫城,若无吩咐,不许入内。换言之,臣与陛下这两个时辰中无论做些什么,都无人知晓。”
宜青被冻得微微打颤:“好大的胆子……”这么大的宫城,他就不怕哪处暗藏了乱贼,伤了两人性命么?
“陛下早就斥责过臣了。”戚云握住他缩着勾起的脚踝,声音微哑道,“陛下却还不知,臣是如何胆大包天……”
(车)
这是帝后行礼的大殿,躺在他身侧的正是一国之君。戚云仰头看着藻井上的飞龙纹,心中前所未有的满足……与迷惘。
他偏过头,将小皇帝的一缕墨发绕在指尖,转了半圈,忽的又想到“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这样的话,放在他们身上实在不适合,便又轻轻松开了。
小皇帝先前累得受不住,此时还在酣睡,呼吸声清浅平缓,如同流水一遍又一遍冲刷着他的心防。戚云侧过身,复又拾起那缕沾了细汗、略微潮湿的长发,轻轻碰了碰下唇。
“几、几时了?”宜青从睡梦中醒来,头一桩关心的便是两个时辰过去了没有。
戚云轻抚着他的长发,难得柔声道:“不做了,莫怕。”
宜青嗔道:“谁、谁怕了——”
他问的是时辰若到了,塞北军的将领该进宫来寻人了,才不是担心两个时辰太长、还要同戚云翻云覆雨几遭……先前呜咽着求饶的事,早就被他抛诸脑后了。
戚云好脾气地笑道:“陛下说的极是。”说完将自己的胳膊垫在宜青颈下,反手将人揽入怀中。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仿佛这样亲昵而温馨的接近,比先前激烈的情.事更让人羞怯。
直到殿外传来传令的鼓点,戚云方才哄得宜青起身,亲自替他穿好鞋袜。
宜青抱着他随手扔在床上的寒水刃,由着他伺候自己穿衣。等到戚云俯身来替他系好袍带时,忽的伸手环上对方,小声问:“将军可还快活?”
戚云低着头,宜青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他的喉头似乎梗了一梗,没有答话,反而退了半步。
戚云从怀中摸出一个青布囊,下跪道:“陛下曾将此物暂托于臣,如今归京,该原物奉还了。”
宜青没有伸手去接,将在心里琢磨了很久的话说出口:“将军,如今的天下,已经不是大周的天下了。”
“陛下何出此言!”戚云抬眼看了过来,目光如刀。
宜青踩着他方才替自己穿好的鞋袜,面无惧色道:“一路行来,朕见得多、也听得多了……民生凋敝,黎庶疾苦,再没人顾念着江山到底是不是我大周的,只求三餐果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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