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瞬间,小齐便若醍醐灌顶,福至心灵。他马上反应过来,老板今天的失常,和眼前这位娃娃脸的小靓女,有着莫大的关联。
虽然无从得知,他们之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都发生了些什么事儿?这位姑娘纵使穿着正统的职业装,行事也是出人意料的老练沉稳。
但瞧起来,年纪实在小得很,就其面容上看,完全是个在校生的模样。不过,既然能让向来冷静自持,喜怒不形于色的老板,如此反常。纠葛只怕是不轻。
作为下属,老板的私事不是他应该关注的,他按捺下满腹的疑虑,灵醒的叫上皮埃尔,走出会议室,并机灵的合上了会议室的大门。
皮埃尔自然也不会多问,对他人的隐私,他向来十分尊重。即便景是他的朋友,若景自己不开口,他便不多言。临出门前,他对俞槿露出大大的笑容,极其友善。他觉得这个总是面带亲和微笑的小姑娘,很可爱。
俞槿转回身,面上挂着礼仪性的笑容,对景初言道:“景总,有什么是我可以为您做的吗?”
景初望着她,不会错,是记忆中的那张脸。仍然青稚带着婴儿肥的娇憨。但却不是记忆中的神情了。眼前这张笑颜上,找不出丝毫对他曾有过的痴恋。
她看着他,眼神平静带着职业性的恭谨,好像他于她,真的只是公司里的一个重要客户,仅此而已。
好像他们只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
他将目光移向她的右耳,他早已注意到她戴了助听器。他不会以为那是什么,迷你隐形入耳类的无线耳机。他对这些新兴电子类产品的嗅觉一向敏锐,他知道不是。而且他在英国读书时,学校里就有三,四个同学,戴了助听器。他对这个比较了解。
“你的右耳?”他迟疑地开口,声音里透着沉重。
他想到他掴到她脸上的那一巴掌。盛怒之下,他用了全力。他记得,之后好久他的手犹自发麻。理性回复后,他懊悔不已。他自出生以来,受的都是绅士教育,从来都是知书识礼,优雅从容。
可那个晚上,他象被暗夜的撒旦附体,残忍的伤害她。他一生迄今为止,仅有过的两次失控,赴难者都是她。何其无辜的她。其时,她还不过是个孩子。
那一巴掌后,他甚至没有看过她的脸。但他知道,她一定受伤了,当时屋子里有浅淡的血腥味。至此后,他再也没有见过她。她消失了,走的决绝。一如她突兀的出现,悄无声息。
直到今天,当他听到俞槿这个名字,当他看着在会议室灵巧忙碌的她,那一刻,他五味杂陈。她是他这辈子欠的债,每每午夜梦回,他总是于心难安,不能入眠。
她在他最颓败最失意的时候,从天而降来到他身边。安静地守候在旁,小心翼翼的陪伴。从始至终她没有向他开口,索要过任何东西。她依恋着他,从身到心的虔诚。她一直无怨尤的付出着。
可这一切,他视若无睹。他沉浸在自己的痛苦里,带着想要毁天灭地的凶狠与戾气。将他身体里所有,隐秘不能见人的阴晦,他所有的恶意,全数倾倒在她的身上。
她却总是一副安静的姿态,默然地承受,不会申辩与抱怨,静得象一株静谧的植物。他其实知道她喜欢他,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他去,她都在那里。稚弱的脸上带着腼腆羞怯的喜悦,常常似欢欣又似紧张地悄眼偷瞄他。他却根本没有想要理会的心思。
到后来她消失了,他看到她的日记,心绪大震。她竟然是那么深切却绝望的爱着他。那样澄净的心意,那样清澈的爱。她是一个多么羞怯的小东西!一只失去怙恃困在林间的雏鸟。
而他折了她的翅,禁锢了她原本就不多的生气。那样冷酷那样的理所当然。他没有给她想望中的庇护,甚至没有过些微的安抚。
他不能回想那个晚上,她那双孩童似惊痛的眼。那盛满了惊愕,惶惑和乞怜的眼眸。他都做了些什么?他对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不折不扣的恶棍行径!卑劣无耻!
如果灵魂可以照镜子的话,他给她的灵魂,龌龊到他自己也不能面对。那一刻,他的心感受到真切的疼痛,第一次为了她而疼痛,他的心皱缩着!难受极了!
“一次意外后,就不太好了。需要戴着。”她的声音响起,轻描淡写。而她的脸上甚至还带着笑。
那难受的感觉又一次席卷过来,景初蹙着眉,闭了闭眼。艰难开口:“是因为那一次吗?”
后半句他咽回嘴里,他说不出口,说不出是因为那一耳光吗?
她不吭声。
片刻后,对他礼貌说道:“景总,若没有什么别的事,我就先去忙了。您看,我这还要清理会议室呢。”
“我后来去找过你,可你已经退学不读了。你的电话也停机了。我去过你原来住的地方,她们说你早就搬了。我向她们要到你老家的住址,但那里一个人也没有,空空如也。我找不到你。”
俞槿不搭话,自顾说着:“那景总,我就先出去了。您也赶紧去食堂,晚了,都是剩菜了。”
又微微欠身,“祝您用餐愉快!”说完也不去看景初,转身就要离去。
景初上前,抓住她肩膀,唤道:“俞槿”
接下来发生的景象,他毕生难忘。日后每每想起也总要心痛难当。他的手才搭上去,俞槿就跟被电击了似,猛地拍开他的手,连连后退。那动作又快又急。
景初愕然,他刚才只是下意识的动作,看她要走,他想拦住她。他还有话想要跟她讲,他想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
俞槿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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