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笑走后的第四个生日,和前两次一样,他提前三天和蒙林说了声,直飞美国。
有了前两次的经验,谭纪平这次可谓轻车熟路,专业相机太显眼,上一次偷拍差点让谭笑发现,他这次没拿相机,专门买了一款拍照手机。
2017三月份的西雅图格外冷,寒风裹着凛凛锐气,刮过人脸生疼,街上的人不多。
谭纪平没再去过那间咖啡馆,他有了新的据点——咖啡店斜对角的日料店。
早八点,谭纪平准时候这里。
这家日料有早餐特典,开门很早,老板是美国新移民,日本东京人, 开这家店三年了,今天是开店三周年纪念日。
老板起了个大早,看见谭纪平走进来,在料理台后面擦了擦手,笑道:“早上好谭先生。”
这几天特别冷,街上的人都不多,料理店也冷冷清清。
谭纪平的脸被风吹木了,僵着一张脸和老板打了招呼。
“早。”
“庆典新套餐,试试?”
“嗯。”谭纪平低声道,坐到老位置上。
美国人大多不习惯蹲坐,而且老板做的也不是传统日料,店里备有凳子。
谭纪平怕热耐寒,这样的天气对他来说正正好,不算太冷,他仍是平日衣着,铁灰色西装。
衣装正式,神色肃穆。
他的气势和气质很难让人把他和偷拍者偷窥者联系在一起。
老板就喜欢这样的客人,不问价钱也不问东西好坏,而且谭纪平对他的店有特殊的缘分,他对谭纪平这个年轻人非常有好感。
尽管他一年只来三天。
老板泡了杯茶,盛在竹制的杯子里,笑容满面。
“我朋友从中国带来的茶,尝尝吧,驱驱寒。”
谭纪平单手执起茶杯喝了一口,拧起浓眉,喝不出是什么茶,但是很苦。
谭笑泡的茶总是清香的,也有苦味,却是淡淡的,不影响茶香,也不影响口感,和那位茶本身的味道相辅相成,像是故意留下来的,既解腻,又不苦口。
谭纪平没有喝茶的习惯,但是谭笑喜欢喝茶,常泡茶时分他一两杯,脾沁气爽。
谭纪平研磨着茶杯,垂着眸子一口喝下这一杯苦到心底的苦茶。
“谢谢。”
老板见他喝得干脆,眉笑眼开,“味道怎么样?好喝吗?”
谭纪平如实道:“苦,不好喝。”
老板:“……”
“……我去准备料理。”
谭纪平点点头,目送远方。
谭笑不知道今天怎么回事,不仅没有提前半小时到,还迟到了半小时。
谭笑无精打采,脸色苍白,鼻头粉红,柔顺的黑发在风中乱舞,低头垂目,很没精神。
生病了?
生病了还上班?
谭纪平用力捶了捶桌子,一股无名火噌一下冒出来。
他忽然一动作,吓了老板一跳,老板从站起来看了他一眼,没见有什么事,整个一莫名其妙。
谭笑的确生病了,本来已经暖和的天气突然转冷,他昨天着凉了,鼻塞失眠,头疼。
他进电台大门之前停下脚步,突然往谭纪平这边望过来。
谭纪平先他一步朝后躲,避开了谭笑的视线。
谭笑虚弱地眨了眨眼睛,将一双尽是失落的美目敛下。
总觉得他在看他。
他自讽一笑,拖着疲惫的身体进入电台。
只这一眼,谭纪平心跳失速,再看过去,谭笑的身影已然消失。
又看不见了。
谭纪平说不出的失落。
一个人远行,有他的目的,谭纪平的目的是谭笑,谭笑出现或不出现,对他尤为重要。
这一面,是他一年的念想,一年思念狂潮的泄口。
他搓搓手指,不由得想,如果刚才那一眼,他没有避开,而是让谭笑发现他,看见他,会怎样?
他会过来陪他吃饭,对他说生日快乐吗?
会。
谭纪平知道。
谭笑看见他,绝不会视而不见。
谭纪平清楚,见或不见,都把握在自己手里。
他看着空无一人的电台门口,想象谭笑和他说生日快乐时桃花眼微微弯起的模样。
四年了。
谭纪平抬掌压住心口,视线转向天空,那姿势,仿佛在询问什么人。
老板看了很久,鱼都焦了,最后只见谭纪平嘴巴动了动,说了两个字,但是他不懂。
谭笑再下楼已是中午,谭纪平特典吃了一半,坦言不喜欢,老板:“……”
还是那家咖啡店,还是那个帅气的店员,他皱着眉,略略担心的样子摸了摸谭笑的额头,谭笑推开他的手,轻轻咳了两下。
风越来越大,飘起雨来,日料店头挂的番旗猎猎作响。
这不是一个好天气。
或许那一天不适合见面。
谭纪平后来无数次想,如果那天他没有那个念头,就不会看到谭笑和他的新男朋友。他亦不会在谭笑回国之后对他冷言冷语,平白蹉跎光阴,叫两个人那么痛苦。
“男……朋友?”
谭笑露出惊讶的表情,他看着照片里的人,脑子里又闪过几个陌生的画面,太阳穴一阵针刺般的疼痛,谭笑一下子浑身无力地滑下椅子。
“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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