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教授两个皇子拳脚弓马以来, 也是一年多了。早上两个皇子会先跟着韩谨读书识字,然后回自己母亲那里用膳午休,到了下午, 则由我来教授。
这一年多以来, 我确也发现了那二皇子楚辕不适合立为储君。
大约是表姐打过宝贝他,素来都是万分宠爱的, 竟把他养得十分娇气。马步扎不稳,打拳软绵无力;近来天气冷些, 午睡之后还时常起不来, 每每迟到不说, 还总是把自己裹得像个包子一样,根本活动不开。且我不得不承认,楚辕的确不如楚辂聪明, 学什么东西都要讲上几次才能找到关窍,不像楚辂,一点就通。
明明楚辂只有六岁,却要比兄长懂事得多, 来练武从不迟到,身边也没有浩浩荡荡的宫女跟着,更难得十分吃苦, 我只让扎马步一炷香,他却能自己蹲到一炷半。
其实本来像楚辂这样的孩子,我是很喜欢的。只是想到先帝在朝堂上打压崔家卢家的情形,我又不得不要对楚辕严谨些, 毕竟他才是这两家人日后的指望了,只要他出息一分,这两家便会好过一分。
十一月十八,刚下过大雪,天气冷得很,地上积雪又厚,我原想去御花园后面专门给开辟的校场看一眼也就罢了,毕竟这么冷的天气,何况又是先帝四女的满月,先帝设宴要在晚上设宴邀请宫人及群臣,他们该是不会来的。谁知我去了之后,却见楚辂已经到了,正在做些简单的活动。
“师父早啊。”看见我之后,楚辂便乖巧地向我行礼。
我有些头大,“殿下,臣实在担不起‘师父’之称,还请殿下莫要这样称呼。”记忆里的师父,带我如同亲子一般,千般照拂万般爱护。我自问对楚辂做不到这样的地步,更不敢受他这一声。
但楚辂却如小大人一般,认真地道:“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霍将军不是正在做这样的事吗?怎么担不起?莫不是霍将军嫌弃阿辂太笨,不愿意要阿辂这个徒弟啊?”
明明声音还奶声奶气的,但说出的话却并不像个孩子。我倒是有些心疼,却只能解释,“臣才疏学浅,教不了殿下太多东西,不过是至尊看得起臣,才叫臣带着两位殿下打根基罢了。殿下日后还会有更能干的人来教,该叫他师父的,若是先叫了臣,那位师父会不高兴的。”
“我看你就是不愿意而已。”楚辂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到底是个六岁的小孩子,再怎么老成仍改不了天性,与我说话不高兴了,便不在理我,自己躲到一旁去练功。
等了许久也不见楚辕来,想着是表姐心疼他,怕他一个人出来受凉了,也应该是不会来的,便叫了楚辂,交给他一套拳法,让他回去再练,不要在外头冻病了。
但就在那个时候,楚辕终于裹着白狐裘、抱着紫金手炉来了,小声叫了“霍将军”,然后才慢吞吞地放了手炉解下碍事的衣裳。
我也知道他岁数还小,又是皇帝的嫡长子,金贵些也是该的。只是见到楚辂这样勤谨,难免对楚辕也苛刻了些——都是皇子,楚辂便从没如此过。
“倘若再迟一次,便罚你蹲马步半个时辰!”一时火气上涌,我脱口而出。
楚辕的动作顿了顿,神色有些委屈,,却也只是应了个“是”,再也不说什么,默默地脱去外衣,开始活动。
待他拉伸筋骨差不多了,我又把先前教给楚辂的动作再给他演示了一遍。只是楚辕原本也不是足月生的,身子比旁人虚弱,脑子也不那么伶俐,学起来自然要慢很多。
我有些焦急,毕竟才见过了楚辂的聪颖,一时有些接受不了,而我也的确是对楚辕抱了很大的期望,忍不住道:“出拳之后立刻上抬,紧接着就是架打!收回来干什么?莫不是以后动手的时候还要让对方等着你慢慢收势不成。”
楚辕瘪了瘪嘴,仍旧不作声,只是又练了一遍那个动作。
“抬手要快,谁等着你呢?”
楚辕一直默不作声。尽管我的态度都有些太过了,他也不曾反驳。但他即便不懂,也不敢开口问。
“霍将军,这一式我也总练不好呢,这一拳出出去之后,要怎么上抬架打才好呢?”楚辂从旁边跑了过来,又比划了一遍那动作。
他分明已经学会了那拳法,只是比划的时候挤眉弄眼的,我忽然悟到他是要让我给楚辕在示范一次,忙放慢了动作道:“殿下看好,出拳之后,的确有个收的动作,却不是收胳膊,而是拳向里收,将手肘顶出去。”说着还暗中看了看楚辕的动作,果然见他有些长进。
楚辂忙到:“多谢将军,我明白了。”说完有自己去旁边练拳去了。
经楚辂提醒,我发现自己先前对楚辕的确是太急太苛刻了,他原本要钝些,须得慢慢教才是。于是我深吸一口气,尽量放缓了语气,一个个须得注意的点都挑出来揉碎了细细讲,他才明白。
一套拳法不过十招,讲了一个时辰,楚辕不过学会了三招,楚辂却都开始练第八招。因而往常一个时辰我都会让他们歇息会,这次却没叫。
楚辂到底人小,经不得累,自己便不练了,只是到我身边来,拉我袖子连声道:“将军,你替我看看这个,我不会了。”
我一心盯着楚辕,没心思理他,只是摆手道:“殿下先去歇一会,臣稍后再给殿下演示。”
但又等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我依旧没顾得上楚辂,只是一心教楚辕学会那一套拳法。
“将军,阿辂都问你这么久了,你怎么不答呢?分明阿兄一句话也没问,你却只顾着跟他说。我们都是将军一手教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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