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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馐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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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红鸡蛋(上)(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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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熙四年近盂兰盆会之时, 韩谨之父病逝,未几,其母因伤心太过, 亦逝。韩谨上表请求辞官, 以扶父母灵柩回乡。但初时先帝不允。而后半朝文臣亦上表,姨夫出面力劝, 先帝才终于松口,准许韩谨回乡守孝, 除服后立即归朝。

    韩谨离开长安那日, 我到底去送了送——到底相识一场, 何况故去的还是凌波的亲属,虽然不说,但想必她也是愿意来看一眼的, 虽然这二位亲戚曾经做出一些恶心至极的事。我便自欺欺人地认为其实我是代她送了。

    见了我,韩谨没什么特殊的反应,只是木然地与我客套,只是在登车前终于回头向我释然一笑张嘴说了什么。

    他说得轻, 起初我并没仔细听,只是后来看口型我大概猜到他在说什么——山高水远,解脱了。

    的确, 他的故乡在蜀中,路险难行,至尊都顾不到那去。想不到一个名满天下的才子,竟然会为了躲避皇帝的恩眷而宁愿躲到山林中, 说起来也真是只能感叹一句,世事无常。

    回府的路上,我遇到了下值的李信,他与我打招呼,不复曾经的热络。我与他闲聊几句,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匆匆散去。临别之前,他对我说了一句话——希望将军多提携。

    我倒是想起了一句“苟富贵勿相忘”,也很能理解李信的心境。都是从范阳回来的,即便我本来职位比他高些,可相比起来至尊的确对我太过优待,算起来李信的出身还比我高上许多,自然是有些愤愤不平的。

    我自问也算是个重情义之人,只是我很厌恶将这份情谊与仕途的尔虞我诈联系起来,没的叫人恶心。从前我对自己手下的兄弟尚且不曾举荐官职,何况李信与我待在一处的时间也实在不算太多。更何况,在二十四卫里我并不能说上什么话,在将作监这边我也有些艰难,即便是有心拉李信一把也是不能的。

    明堂的修建事宜还在继续。

    韩谨自那次被我当着众人的面收拾之后就没再来过,好在后面的事也无需礼部出面,皆由我与卢瀚处置。

    共事越久,我便越发现卢瀚的厉害。

    我知道他是瞧不上我的,整个卢家就找不出什么人瞧得起我这个执意离家的娘子与寒门小吏所生的儿子,卢瀚素日与我说话也总是冷嘲热讽的。但在商议公事时,卢瀚却从不带个人意见。有时我的建议遭到了工部其他人的反驳,但如果卢瀚权衡后觉得可行,还会开口安抚工部的人。我实在是佩服。

    一日,我与卢瀚又遇到一事久争不下,实在不知如何定夺,便决意让先帝拿主意。

    八月虽入秋,但仍旧燠热难耐,我有心让卢瀚去问,毕竟宫里总是放有消暑的冰块的。

    但卢瀚坚持不去,“若是某去见至尊,只怕不论某说的是什么,至尊也会毫不犹豫地同意霍将军所请。”

    “若是我去,岂不更是如此?”我有些纳闷。

    卢瀚凉凉地看我一眼,“你把至尊看得也太昏庸了。”

    “那你为何不去?”

    卢瀚说话时下意识地皱了眉,“至尊厌恶崔卢又不是近日才有,某乃是卢家嫡系,至尊见了某便恼了三分,无论某说什么,至尊总会觉得某又在仗势欺人。”

    头一次听到卢瀚说这样大不敬的话,我有些诧异,失笑道:“至尊岂是这样小心眼的人?某难道不与崔卢二氏沾亲带故的?至尊也没对某怎样。”

    “你是靖武公的徒弟,与靖武公更为亲近,自然是不一样的。”卢瀚看向远处。

    听他提起师父,我有一瞬的失神,旋即又道:“至尊只是不喜……世家大族权倾朝野罢了,又不是凡是五姓七望的人便一概不许参政,若不然,至尊大可给你个好听的虚衔敷衍。你是个有才干的,也没什么私心,假以时日至尊会重用你的。”

    “那就借将军吉言。”卢瀚抬头看了看天色,凉悠悠地道:“将军还是快点走吧,若不然,至尊该以为你是成心去蹭午膳吃的。”

    卢瀚第一次与我开玩笑,我忽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又不是没与至尊一同进膳过,卢郎中要是羡慕便自己去啊。”

    卢瀚一甩袖子去检查木基架构去了,懒得再理我。

    我策马去了宫里,在紫极殿见到先帝时,还真让卢瀚说着了,先帝正在用膳。先帝见我这个时候求见,也没责备,只是叫徐安泰去帮我多备了一份。

    飞快地用了午膳,我才将来意说了一遍,仔仔细细地将两种意见都告诉先帝,却不说哪个主意是谁想的,端看先帝要如何决断。

    先帝斟酌片刻,准了卢瀚的法子,和颜悦色地对我道:“伯英啊,放你到将作监行走,倒是长进了不少啊。”

    “至尊谬赞,臣实在不敢当。”我连忙道,“不瞒至尊,方才与至尊所说的两个法子,至尊准了的那个原是工部郎中卢洋之想的,至尊说……错漏百出那个,才是臣的。”

    先帝有些惊讶,但只是片刻后,便恢复了容色,笑道:“你倒是老实。”

    我亦笑,“若是至尊再问下去,臣答得乱七八糟,岂不是露馅了?”

    “建造之事朕并不懂,也不会多问你。”先帝沉声道,“伯英啊,你据实回答朕,此次修建明堂,多少主意是你提的,又有多少主意是卢瀚拿的?”

    “各占一半吧。”我仔细想了想,“但认真算起来,卢洋之的主意更多。”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见先帝的嘴角竟慢慢有些向下弯,“那你的意思……岂不是承认卢瀚比你有本事?”

    “臣是武将出身,若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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