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长安, 已尽年下,长安都开始下雪。
安顿好了一干人,我和李信却还要进宫复命。
又是一出瞒天过海, 却不能叫先帝知道, 多说多错,我和李信很有默契地只捡了些谁家成亲都会有的细节讲。好在又不是自己的亲妹子, 先帝也没在乎那么许多,只随口问了几句, 便开始聊起一路上的风土人情。
到了午膳时间, 先帝仍有些意犹未尽, 还命人给我们留膳。
只是饭还没摆上来,徐安泰忽地急匆匆地走上前来与先帝耳语几句,先帝勃然变色, 对李信道:“本来两位爱卿远途归来,朕应当设宴接风。只是不巧……”
李信连忙站起身,行了大礼,“父亲还在家里等着臣, 恐领受不了至尊的美意。臣告退。”
我亦行礼,准备与李信一道退下。
谁知先帝却叫住我,“伯英留下, 朕有话同你讲。”
我只好站住,“臣恭请陛下训示。”
“徐安泰,你来讲。”
于是徐安泰上前一步,飞快地道:“方才有黄门来报, 说是礼部侍郎的夫人死在了贵妃的昭台殿。”
这说的是后宫中事,一开始我还有些纳闷,不知道先帝问什么要跟我讲。只是细细一琢磨才觉得不对味——本朝后宫共设四妃,贵、德、贤、淑各一位,贵妃自然只能是凌波一人;礼部侍郎是韩谨,他的夫人乃是长孙氏……长孙氏死在了凌波的宫里!难怪要叫我留下。
我急问道:“那贵妃如何?”
徐安泰睇了我一眼,才缓缓地道:“贵妃无恙,只是受了些惊吓。”
我这才松了口气,“那……韩夫人为何而死?”
“司药司和太医都验过了,是中毒。”徐安泰垂眸。
中毒?此事非同小可!我下意识地想辩驳,却因不知道事实经过如何,不好随意开口,只是问道:“韩夫人如何中毒了?”
至尊这才淡淡地开口,“朕也是刚刚听说,还并不知道后宫究竟是怎的。走吧伯英,随朕去看看。”
“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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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先帝赶过去的时候,昭台殿当真是乱作一团,连皇后都惊动了。
我们是没看到长孙氏的尸首的,只是听宫人说,七窍流血,死状可怖。
听说事发之时凌波正与长孙氏在用膳,一桌子的残羹冷炙还没撤下去,表姐正盯着司药司的宫人查验吃食器皿,而凌波为了避嫌,只是带着自己宫里的人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我偷偷地打量一眼,凌波面上还有未干的泪痕,想来是很为长孙氏难过的。
“大家到。”徐安泰喊了一声,众人才稍稍消停,一齐过来行礼。
先帝不耐烦地挥手,让众人起来,才问表姐,“这是怎么回事?”
“妾赶过来的时候韩夫人便已经咽气了,太医说是中了毒,一尸两命……妾这才命人查看。”表姐说得平静,没有半点被吓到的模样。
先帝一听“一尸两命”便不自觉地皱了眉,抬手指了指凌波,语气也有些急躁,“你来说。”
这是凌波进宫以来我第一次见她。比起进宫前,她消瘦了些许,气色却还好,想必宫里也不会有人会跟她过不去。只是过去了这么久,我仍旧不敢看她,幸好作为臣下我也不能直视宫妃,才好顺理成章地移开目光。
凌波盈盈一福身,我感受到她的目光再扫过我的时候有一瞬的停滞,但也仅仅只有那一瞬而已,片刻后,她便神色如常地对先帝道:“回禀陛下,妾昨日做了些山楂糕,做得有些多了,在宫里分发一周还有剩余,想着许久不曾见韩夫人,便命人请她进宫来尝一尝。见正好到了午膳的时间,妾就留韩夫人用膳,谁知……”
“你自己做的?”先帝问。
凌波摇了摇头,“妾陪着韩夫人说话,并不曾去庖房。今日的午膳都是司膳司送来的。”
先帝与凌波说话时语气随意,凌波答话之时也不见紧张,想来二人关系还是十分融洽的,我也能……稍稍放心些。
就在这时,有司药司的宫人低呼一声,举着一枚发黑的银针行至帝后跟前,行了一礼。“禀大家,禀皇后,婢子找到了。”
先帝没有说话。表姐看了一眼那发黑的银针,神色有些厌恶,“从哪里验出来的?”
“那道鸳鸯炙。”
另有宫人捧着鸳鸯炙过来,呈给帝后过目。
先帝指着鸳鸯炙问凌波:“韩夫人动过这道菜不曾?”
凌波点头道:“这道鸳鸯炙虽然是司膳司呈上来的,但佐菜的鱼鲊1却是妾自己亲手酿的。韩夫人进宫时尚不知道自己有孕在身,只是尝山楂糕时觉得酸得很是喜欢,用午膳时闻了白玉肘子的味道便犯恶心,妾招了司药司的宫人来把脉才验出有孕。这鸳鸯炙是妾特意让司膳司加的。”
先帝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好,问宫人道:“是鱼鲊有毒还是鸳鸯肉有毒?”
“回大家,是鸳鸯肉有毒。”
不光是凌波,先帝与表姐都微微松了口气。但松完气后,先帝忽然怒道:“去,把这个做鸳鸯炙的宫人带过来,朕要亲自审问!”
徐安泰应声而去。
趁着等人的间隙,先帝似是想起还有我在,才叫我:“伯英,依你之见,这下毒之人是冲着贵妃去的,还是冲着韩夫人去的?”
“臣……只是一介武官,并不擅断案,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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