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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馐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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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素夹儿(上)(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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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我将娉婷关在自己院中不许出门也过去了半月余。

    圣旨已下, 拟定于八月十五迎娉婷进宫,封贵妃,住漪兰殿。

    既然有了明旨, 娉婷再不敢提什么出家做女冠之类的话, 但她也不安生,只一口咬死了绝不进宫。既然不能出门, 便在院里弹琴吹笛。她那院子离后院墙不远,乐声能传到墙外去。偏生娉婷故意的, 尽捡什么《玉阶怨》《长信秋词》《怨歌行》什么的弹, 一把箜篌叫她弹得千回百转一唱三叹, 连我听了都觉得悲从中来。

    虽然墙外行人多市井百姓,但也难保不会走过谁家女眷。听不懂的便罢了,若是有能听懂的, 自然会好奇,少不得要上门探问。

    凌波不能待客,而我自然不能时常住在谢府,现在府上没有男主人我连登门都要避嫌, 娉婷又不愿意见客,只有管家勉励应付。对此,所有人都大感头疼。

    我那时想见凌波, 都只敢让心腹去谢府后门偷偷将她接到自己府上。凌波嘴上不说,但我知道她心里也是有些不舒服的——到底也是谢家的女儿,出入要藏匿行迹就罢了,连到我府上来还要跟做贼一样。

    我只能十分抱歉地一遍又一遍告诉她:“实在是委屈你了, 待过几日娉婷进宫便好了。”

    只是第三次接了凌波过来不多时,谢家的管家便慌慌张张地跑来找我,说是娉婷自己一人在房中竟要悬梁自尽,好在丫鬟发现不对及早找人,才救下了。

    一听这消息,凌波急得自责不已,在赶回去的路上还在自责自己不该随意出来的。

    我一边安慰她,心里却又气又急,都这个时候了,娉婷怎么还这样闹?虽然还没进宫,但贵妃的名号都已经给了,她也算得是宫妃了,妃嫔自戕乃是大罪,会连累家人,她是想拉着所有人都陪葬么?

    刚刚踏进院子,我就抓住送了大夫出门的太簇,问道:“你家娘子如何?”

    太簇摇头道:“婢子……不甚清楚,只是大夫说没什么大碍。”

    “你是她的贴身丫鬟,如何不清楚?”我怒道。

    太簇吓了一跳,倒是娉婷房门口站着的姑洗听到动静,连忙过来解释道:“郎君息怒,我家娘子本来最看中的是夷则姐姐与无射姐姐,与婢子二人本就不亲近。二位姐姐……娘子一怒之下就……”

    我还要说什么,凌波便拉我袖子道:“这时候计较这个干什么?快去看看阿姊如何吧!”

    放过两个丫鬟,我火急火燎地走到房门口,却听娉婷在里面道:“站住!谁也不许进来!”声音虽然还弱了些,但语气却是不容拒绝的。

    “阿姊……你……身子怎样了?”凌波小心翼翼地问。

    “不妨事,我还好得很。”娉婷语气不善。

    凌波被她噎了一噎,朱唇微微张了张,到底没说出什么。我握了一握她的手,给她一个眼神示意她安心,转脸却对娉婷厉声道:“你这是……想拉着整个谢家给你陪葬?”

    这话说得实在重,大概凌波也没料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连忙拉我的袖子,示意我住口。

    但屋里的娉婷却冷笑一声,“霍郎将也太看得起奴了,不过是个没进宫的贵妃,即便真的没了,至尊也不会大肆张扬,更不会加罪。只是我到底没死过去,还请霍郎将放心。”

    “阿姊几天不曾好好吃东西了,现在身子也虚,你说这些气她做什么?”凌波压低了声音对我低声道。

    我却又惊又怒,“这是怎么?还想绝食求死吗?”

    “我还劝她喝点鸡汤。不敢让她伤了身子。”

    见凌波这样,我火气更大——原本就是因为师父太宠着娉婷,只要不是大逆不道的事,便随意罚一罚也就过了,严只严在她学琴学文学规矩上;现在师父不在了,凌波更是一点不敢说她,才敢闹得要出家要寻死了。

    我几步上前去踹开被她锁住的房门,斥道:“若是你真的吊死在屋里,有什么脸面到底下去见师父?”

    “我没脸见,霍郎君有的。”

    娉婷躺在自己的床上,因为天热也没盖薄被,露出一身华裳。原本孝期穿华服是犯忌讳的,但娉婷大略是一心求死,特意寻出自己最爱的石榴裙,还系上了一层郁金色的轻纱外裙;头上绾了个灵蛇髻,戴上一整套首饰。那艳红的裙子更衬得她肌肤胜雪,容色动人。只是脖子上一道血红的勒痕看着委实是吓人。

    我看着那道勒痕,一时竟有些语塞。

    见我不说话,娉婷懒懒地支起上半身,凌波本想去扶她一把,却被她甩开了。她自己垫好软枕坐了,隔着床前的纱帐,曼声道:“我不过是遵了阿耶的遗命,叫我不要嫁进宫中,不与皇家扯上半点关系,我便不进宫去。圣旨已下,我劝不了至尊收回成命,那就只好……以死相抗了。”

    这竟是什么歪理?“师父说这话,明明是叫我好生照应你,下一句才是让你离皇室远着些。”

    谁知娉婷却坐直身子,从床帐后探出小半张脸来,一双眸子水汪汪的,脸颊上泪痕犹在。“我叫你这么多年的阿兄,你何曾好好照应过我?别的也就罢了,婚姻大事,你也不曾帮我劝过至尊,还一门心思净来逼我!”

    我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下意识地求助一般看了凌波一眼。虽然在我跟前凌波一向都是温和的,但见她几次与韩谨对话,也是口齿伶俐心思活络的,应当也能说出几句话帮我驳一驳。

    谁知她竟是一言不发,就在一旁站着,仿佛……在观战?

    “若你为难、你实在不愿,那也罢了。可我叫你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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