庖房里原本是有人在打理的, 我一进去就撞见了几个人,倒把他们吓一跳。
我浑不在意他们惊讶的眼神,只是问道:“面粉在哪里?”
那几人仍旧愣愣地望着我, 没有说话。
于是我就有些不耐烦, 加重语气问道:“面粉在哪里?”
他们这才慌忙指了。我顺着他们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靠着窗户的案板上还放着一只铜盆, 边上敞开的麻布袋子里白花花的正是面粉。大概是凌波做槐叶冷淘后还没来的及收起来吧。
我挥挥手道:“你们几个下去吧,别在这里杵着了。”
这时终于有人回过神, 小心翼翼地道:“霍郎君, 这庖房……”
“怎么, 你们二娘能进,我就不能?都出去,在这里看得我眼晕。”我一边说一边往铜盆里倒面粉, 忽然又想起一事,“等会,把豆腐、木耳、豆角、鸡蛋和青菜找出来,再捞一把菹菜, 弄点荞灰。”
“要那么多东西做什么?”人未至声先到,凌波还是追了过来。
我弄好了面粉,掂了掂盆子估量数量, 笑道:“自然是做面啊,我答应你的,不能食言。”
凌波蹙了秀眉,“谁要你答应了?”
“好好好, 是我自作主张还不成么?不过我来都来了,难道还要把我绑回去?我要是想赖在这儿,谁也弄不走。”方才已经做了一回无赖了,也不差再来一次,我很是有些肆无忌惮。
到底是世家大族出来的,凌波的性子有些正经,当着人就更是如此,我耍无赖,她却不能,只是气得跺脚,对庖房里的人道:“快,快把这人叉出去!”
这么久了,庖房里的人早该和她混熟了,还敢跟她开玩笑,“二娘,这就是你不对了。霍郎君好容易殷勤一回,切莫拂了人家的好意啊。霍郎君稍等,你要的东西马上找好。”
凌波气结,索性绾了袖子,从橱中抱出一只罐子塞到我怀里,嗔道:“好,我就看你今天闹出什么名堂!”
她给我的那一罐正是收拾好的荞灰,我估量着抓了一把洒进盛面的盆子,又从水缸里舀了水,掺好之后便开始和面。我手劲大,把散面揉成一团也就格外地快。但光揉作一团还不算,还需得抻一抻才筋道,于是我将面揉成长条,一手拉住一端,在胸前一扯,拉得奇长无比,又甩着在案板上摔过两下,再揉回一团,如此循环往复。
大约揉了十来次,凌波终于忍不住出声:“荞灰搁多了,你再这样扯下去,面都能硌掉牙了。”
屋里屋外忽地响起一阵窃笑,原来不仅那几人没走,反倒招来更多人看热闹。
好在我脸皮够厚,只是“哦”了一声,将面团顺手丢进盆里醒,又转去了灶台。
火是早就生好的,他们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用,只是烧了文火,正好我舀了一勺油脂放进去慢慢烧融了,顺便将鸡蛋敲进碗里,用筷子打成蛋糊。蛋打好油也热得差不多了,我又往灶里填了把柴,待火旺了才将蛋倒进锅里,却不立刻翻炒,而是等它大概成了饼,才用炊具切成一块一块的。
盛出炒蛋,我用烧火棍把塘子里的火拨小了写,又去了案板前,将他们洗好的豆腐、豆角、木耳和肉末都切成碎丁子,菹菜切细,蒜苗大葱切段,又拍了姜,捡了几粒花椒与胡椒,打了半碗醋,才回到灶前。
重新生了火,热油,用葱姜煸锅,把肉末炒得半熟捞起,菹菜简单炒制,再倒下醋去炒出香味,加了庖房里一直就备着的大骨熬出的浓汤,丢进花椒胡椒,再依次加入炒蛋、肉末、豆腐、豆角、木耳、蒜苗等配菜,汤底才算起好。
趁着锅里还在慢慢熬着,我另起一灶烧水,拿起醒好的面团,迅速扯成细丝长面下进锅里,同青菜一道煮熟,盛进碗里。待底汤彻底好了,舀起来浇在白面上,这一碗面才算真的做好了。
“呀,可真香!”
“想不到霍郎君的手艺这么好,是二娘教的吧?”
“哈哈,来得晚你不知道吧?霍郎君一直都会做饭的,只是不轻易示人。”
“对嘛,只做给二娘吃。”
“哎,也不知道以后的相公会不会像霍郎君这么好,还肯给我做长寿面吃。”
……
里里外外的人说话越来越大声,越来越肆无忌惮,我倒是爱听,只是看着凌波的神色越来越窘迫,才含笑道:“久了不做,生疏了,还请……谢娘子指教。”
凌波好不容易扭捏一次,没有动。
我还想说些什么,忽听外头有人道:“这是在干什么?想烧厨房了?”
“一娘。”众人连忙见礼。原来是娉婷来了。
娉婷拨开众人往这边走,却在门口堪堪停住,探头往我这里望了一眼,微微一愣,才慢悠悠地道:“阿兄多久都不曾自己动手做饭了,怎么忽然想起来往这里来?打了一顿板子,莫不是把脑子打坏了?”
我没理会她,只是笑问:“不生气了?”
“谁原谅你了?不过是怕霍将军盛怒之下连小女家的庖房也掀了。”娉婷没好气地道。
这时,边上有人笑着解释,“一娘忘了?今天可是二娘的生辰,霍郎君在给二娘做长寿面呢。想不到霍郎君除了武功好,还这么会做饭,拉出来的面……”她原本笑吟吟地说着,只是抬头看了娉婷一眼之后又忽然住了口。
莫不是娉婷面色很不好把她吓到了?逆着光,娉婷的神色我看不分明,却想不出她怎的就不高兴了。
但娉婷旋即又笑,“我这记性,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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