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这个时候了我还矫情什么？”
夏夜咬了咬牙, 立刻扎起头发捞起袖子加入了救治行列。
他凑上前, 发现男人精悍的上半身中, 无数道新增的伤口混在一起, 每一道伤口都又深又狠，如此的惊心怵目, 萧天择的腹部还有一道大口子, 子弹刚刚从里侧取出，正汩汩往外流着血。
“为什么不去接受正规治疗？！”
夏夜着急的给萧天择止血, 手上瞬间黏腥。
“不能让他们知道我受了伤。”
男人好看的眉头深深拧着，呼吸却逐渐平稳，“主帅受伤会影响到士气，而且, 现在有的人想要我的命。”
青年眼瞳缩起：“你到底……”
“元帅，这些话……”穿着黑色衣服的暗卫提醒着。
“没事，在场都是我信得过的人。”萧天择瞥了眼青年，“夏夜你觉得呢。”
“嗯？”夏夜愣了愣，“我觉得什么？”
黑发男人轻叹：“你太紧张了……”
夏夜一低头，发现自己的手正按在对方的伤口上，于是他立刻后退一步。
“对不起……”青年看着双手沾染的血，声音轻颤。
“将军，大面积创口清理完毕，子弹也已经彻底清除。”军医汇报道。
萧天择点了点头：“你们先退下, 剩下的让他来处理。”
“是。”一行人悉数从卧室退了出去。
一时间卧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夏夜细心的给男人的伤口裹上一层层的纱布，随后将周围的血迹都清理了。
等他给萧天择盖上毯子, 洗干净了手，他才难过的捂住嘴，面色发白的蹲在地上。
萧天择伸手抬起他的脸，发现他的眼尾红红的。
“……”黑发男人叹息着，神色爱怜，“那为什么还要来。”
夏夜喘了口气，轻声道：“因为你儿子想见你。”
男人又问：“那你呢。”
“……”夏夜低垂着眼，“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些话。”
“因为受伤的人防线极低，会将半句安慰都视如霜糖。”
萧天择的呼吸落在他的头顶上，轻轻的，暖暖的。
青年愣了愣：“可是，你会有脆弱的时候吗。”
萧天择问：“夏夜，在你心里，我是怎样的定位？”
“你是星盟的统帅，是所有人崇拜的对象，你很强大，你很出色，是一个能将一切都把握在手中的极权者。”夏夜回应道。
萧天择闭上眼：“这不是我想听的。”
“在你没受伤之前，我就是这么认为的，看见你浑身是血的躺在这里的时候，我还是这么认为的，但是在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
夏夜顿了顿，“我感觉到了。”
他的脑海中，闪过一幅幅战火纷飞的画面，野兽的嘶喊声中，他和一个人在血泊中紧紧相拥。
那个人的身影，他如此的熟悉。
“萧天择，你到底是……”
夏夜看着纷乱的画面疑惑问道。
忽然有一双手覆上了他的眼睛，于是那些分辨不出的场景自眼前消失，又纷纷回归到沉默的黑暗里。
“我说过总有一天，你会了解到你想知道的全部，可是现在的我太过着急，对你太过苛刻，总是在逼迫你去做不愿意做的事情，抱歉。”
男人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夏夜，我有些累了，你也去休息吧。”
萧天择的手从夏夜眼前放下，光线于是又在他的眼瞳中雀跃。
夏夜低下头，看到一张疲倦的、陷入沉睡中的面颊。
“那么晚安。”
他看着那张毫无防备的脸轻声说道，随后站起身，离开了卧室。
一开门，他就看见一名雍容端庄的女人站在门外，正笑眯眯的打量着他。
夏夜礼貌道：“萧伯母。”
“我说混小子怎么不肯我去见他。”张容玉爽朗笑了一声，越看夏夜越喜欢，“原来是你在里边。”
“他受了点伤，刚刚治疗结束。我收拾完东西，就碰巧遇见您了。”
夏夜回答的中规中矩。
张容玉叹息：“就知道他要受伤。这孽子在星盟里碰了点不好摆平的事端，我就劝他不要去，可这混小子硬要去，还好捡了条命回来。”
夏夜敏感的捕捉到词语：“不是在战场么？”
张容玉瞄了眼他：“孽子没跟你说具体情况？”
夏夜反问：“他为什么要跟我说具体情况？”
“有趣。”女人盯着夏夜的脸，还是笑眯眯的，“不过他既然不想对你提这件事，那就是不想让你担心。”
夏夜不解：“可是为什么……”
“夏夜小友，我发现你的‘为什么’特别的多，这么想知道原因，你亲自去问孽子就是。”
张容玉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不想知道。”
夏夜垂下眼，一下有了疏离感，“萧伯母，我先上楼休息了。”
女人看着青年的背影摇了摇头，暗骂了一声：“我这混小子，怎的一天到晚叫人家给他担心。”
睡……不……着……
夏夜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着都闭不上眼睛。
他想了想昨天发生的事，再想了想老人对他说的话，总觉得两者之间有所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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