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国师?”
无眉停下脚步, 弹弹自己衣袖上的灰尘, 用一种“你怕不是个傻的吧”的眼神望着花珏。
花珏知道在此说不清,顺势就将无眉拉去了茶馆,专挑了个厢房与他坐下来慢慢谈, 将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说尽。
在花珏眼里, 毫不谦虚地说,全江陵实打实地属他学艺最精, 青宫全体加起来也没到他的水平。这么多年来, 花珏唯独遇着一个无眉实力远在他之上。他们初见时, 若不是花珏偶然发现判官笔的作用, 将局面翻转过来,免不了会在无眉手中吃一点亏。
而上次缚住玄龙的那个重叠法阵, 多半也不是如意道人他们自己的手笔。
他一问,无眉也老实承认了:“是的,那法阵是我画的, 不过没想到会用到你们身上, 抱歉。”
无眉拿钱办事,花珏倒是没有计较这件事。他说完后,得知无眉早在上一回青宫人动手之前便已经离开, 去别处交付一个帮人炼成的炉鼎, 此后才回到江陵。
然而, 等他回来时,本该把他那一份钱财交付给他的人已经不见了——
无眉面无表情地道:“青宫欠我五十万两银子,然后他们这一伙儿被你们抓了, 听说如意的国师位也跟着被撤了?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这件事,花少侠威名远播,鄙人十分佩服。”
花珏:“……”
小凤凰在旁叽叽喳喳地笑了起来,而后被花大宝一爪子拍回了地上。
花珏冷静了一下:“那你现在……”
无眉坦然道:“如你所见,孤苦无依,流落街头。”
“你这样不行。”花珏想了想,拉着无眉往自己家走,“先来我家住着罢,说起来,你到江陵来,还有什么事吗?”
“有事如何,无事又如何?”无眉警惕地望着他,“你让我去你家住,我也未必会答应你。”
花珏叫了一辆车来,又摸了摸这个小矮子的头:“不答应也没关系,我们先别在这儿住了,这里坏人多。”
无眉:“……”
他抬眼问道:“你知不知道我多少岁了?”
花珏把他拉进马车,帮他把大堆破烂玩意一一收好,神秘莫测地一笑:“我猜你三十多岁了,是个老大叔。你是在哪修得了长生之法么?”
无眉起初愣了愣,而后想了过来:“你是用判官笔看到的么?我没有修得长生之法,只是早些年被人换成了童子命,是为了开天眼用的。你说得不错,我今年应当三十多了,但若是按照虚天的算法,我仍旧是十三岁。”
却的确像个小孩子。花珏在心里默默这么想,没有说出口。这小子不见之前的跋扈,他自然而然便以兄长自居,关爱起少年人来。
无眉被他看得不自在,后来发现花珏——用小凤凰告诉他的原话是“有点傻”。这之后,也就悻悻作罢了,跟着回了他家中。
他倒是无所谓好不好意思在别家借宿,餐风露宿,这么多年来,他早便习惯了不挑剔。到了地方,无眉抬起眼,四面环视一圈后,忽而问他道:“你家对面住着什么人?”
花珏挠头:“对面是城主府,住着很多人呢。”
无眉点了点头,不再多问,便这样在花珏家中住了下来。
期间,花珏的房子翻修完毕,小凤凰和花大宝的房间都空置了出来,匀出一间给他。无眉早出晚归,神出鬼没的,花珏也不问他是否答应国师这件事,只当自己顺手捡了个小弟弟回家。
玄龙已经看淡了:“以后你肯定还要捡其他的家伙回来,你过来再给我立个字据保证,不许移情别恋,要永远最宠我一个,最爱护我一个,我特别允许你把你的猫放在第二位。”
花珏差点笑出声,便认认真真给他立字据,还承诺了除开晚上,每天还会花上两个时辰陪他,玄龙方才罢休。
这几天,花珏遇上无眉有空时,还会探讨一下业界疑难杂症,辩论一下玄学相机,兴味相投时便忘了时间,搞得他承诺给玄龙的时间大打折扣,玄龙便想方设法地骚扰他们,就算根本听不懂,也一定要赖在桌边横插一脚。
花珏也不赶他,乐呵呵地去牵他的手,愿意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发呆,还粘着他叫“嘲风哥哥”,玄龙也便没了脾气。
一段时间后,无眉慢慢放下戒备,也肯多说些自己的事情给花珏听了。花珏得知,无眉本是孤儿出身,被人遗弃,在道观中长大。因为体质特殊,他小时候历经苦辛,大了些后又被人抓去当做勘天的试验品,险些没了小命。
唯一令人感到庆幸的是,他身有天缘,得以次次绝处逢生。十三四岁时,他被人捡了回去,战乱后失散,他四处周游,正是在找一个当年的故人。
花珏问道:“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我或许可用判官笔给你算一算。”
无眉摇摇头:“算不出的,如同正阴命没有破法一样,那个人的命也是无解的。”
花珏见他无意多说,便不再问,只试探着道:“那你记得……一个叫宁清的人吗?”
无眉愣了一愣,而后道:“我当然知道他,他是青宫第一代领头人,也是先帝最宠幸的一位国师,生前道号比他本名更出名,叫作三青,也便是我整理的那本书的名字。”
花珏讪讪道:“这样吗……”
无眉却很敏锐:“怎么,你问他干什么?可是有什么渊源?”
花珏摇摇头。当时无眉要给宁清换命,宁清临死前用判官笔判他“我事皆忘”,看来是真忘了。花珏不讨厌宁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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