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想到送我戒指?」腓特烈看着手掌心中的戒圈,不解地问对面的母亲。
他妈妈疼惜地看着他,抬起手,抚了抚他的额发:「这是妈妈向大主教求来的,愿主庇佑你一生平安。」
庇佑他……一生平安?腓特烈直直地看着她,无动于衷。他想起十七岁前被称为‘天之骄子’意气风发的自己,又想到十七岁被鉴定为Beta以后,所遭受过的公开嘲笑。
就因为一个第二性别,他被过去一直不如自己的哥哥踩到头顶,失去了父亲的重视。就因为他的第二性别……就因为这张脸……他那胸无大志的猥琐兄长,竟然敢在他的饮品中下药,意图对他实施强|暴!
而现在,他这个受害者,带着满身的伤痕,被告知他原本该是名Alpha,被关押在这座快将他逼疯的精神病院与疯子为伍!基因开了他一个大大的玩笑,他的人生何其不是场荒谬戏剧!戒指?一枚戒指就想佑他平安?他真想大声笑话母亲的天真妄想!
「我什么时候能出去?」他终究还是将那戒圈戴在了手上,「妈妈,我不喜欢这里。我没有精神病。」他握住了母亲交叠的手,那双手比他想象得更凉。
「我一直……在劝你爸爸。」他的母亲勉力笑了笑,握紧了他的指头,「他说,只要医生认为你情绪稳定了,就会立刻让你出院。」
腓特烈绝望地摇头:「妈妈,我没有病,我的情绪很稳定。医生都不相信我,他们被尼克收买了。妈妈,救我出去,好不好?不然我真怕……我真怕我等不到出院的那天……」
「尼克收买医生……?」他的母亲满面疑惑,「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那天晚上你们俩究竟发生了什么?」
「爸爸是怎么跟你说的?」
「我问了你爸爸,问了管家、当晚值夜的仆人,所有人都说你们俩醉酒斗殴。你差一点……就把尼克打死了。」
「他那是咎由自取!」腓特烈把持不住地扬高声音。「他……打伤了我,还让我被关在这……」他在母亲猜疑的目光下,竭力掌控自己的情绪,「难道不是咎由自取?爸爸知道发生了什么……让他告诉你……我请求您代我问他——我做错了什么?我到底还要在这呆上多久?已经……两个月了……我不想再待下去了。」
「……我会说服他尽早让你出来。」他的母亲承诺道。
「探访时间结束了,公爵夫人。」
他的母亲犹豫着起身。腓特烈目送她的背影离去,只觉一瞬间光影黯淡,黑黢黢的空间挤压着缩小!
世界逼仄,令人窒息。他推开椅子,意图跑出这张獠牙可怖的黑暗的嘴,但无形的链条从四面八方伸展出,将他死死牵扯了住!他只能看着母亲渐行渐远,带着世界所有的光一同远去。
「……妈、妈!」
他的喊叫让对方停住了脚步。她的妈妈回过头,目含泪光,嘴唇紧抿。腓特烈忍不住地想冲上去给她一个拥抱,但脊骨却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牵扯着,令他竟然一步也迈不出!「下周……你会来看我吗?」他着急地问。
「会的。」她眨掉眼中的泪水,牵起嘴角,冲他微微一笑,「我会一直来,直到你烦了我,直到你病愈。」
但我没有病。
腓特烈望着她,满心怨愤。
我不是囚徒!我什么都没做错!他想大声尖叫,却一声都发不出。
不要关我在这!不要留我一个人!
他嘶吼,挣扎。
无人听到他。无人理睬他。
深渊张开了巨口,将他吞没。
—
爱玛是夜班护士。她卡着换药时间,来到位于五楼廊道尽头的唯一一间病房,那是间设施齐备的独立豪华病房,因为周围没有别的住户而能够独享安静。她敲了敲门,没听到有人应声,便径自打开了病房门。
她推着查房车往里走,讶异地望见那个坐在病床边,为对外界一无感知的黑发男人擦面的金发背影。“您还没睡呀?”她看了眼电脑上的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过了。
格里芬在听见她声音的那刻便认出了来者是谁。他并未回头,仍旧专心致志地为弗雷德擦身。“正打算休息。”他简单地回道,拨开双目闭合的男人的额发,注意到对方眼皮下从几分钟前就开始的眼球转动仍未停歇。“他的眼球在转,有大概八分钟了。”他对护士说,“这是好事吗?”
更换完输液包,爱玛来到床边,俯下身细细观察黑发男人阖起的双目。她捕捉到沉睡者的眼球运动,朝格里芬舒心一笑。“这是好事呀,格里芬先生!眼球运动说明您的爱人已经脱离深度昏迷了!”
“是吗……”格里芬低头看了眼弗雷德垂在身侧毫无动静的手,忍不住错开缝针处谨慎地握住,用拇指细细摩挲沉眠者一根根干燥的指尖,“下午来查房的医生说他今天本该醒的。”
“这才只是车祸后的三十二个小时。”爱玛见他神色低落,赶忙宽慰,“昏迷状态的病人到底何时能苏醒,您问任何医生,不管是谁也给不出准确答案的。但爱德蒙先生的脑损伤并不特别严重,通常来说这几天肯定能醒,您无须太过担忧。”
格里芬侧过头,淡淡对她扬了扬嘴角,手上仍然握着弗雷德:“谢谢你。”
金发男人面容冷峻,但微笑起来却令人如沐春风。爱玛脸蛋一红,连忙垂下头在电脑上“噼里啪啦”记录弗雷德眼球运动被发现的时间。“让我为爱德蒙先生测量一下|体征,今晚就不会再来打扰你们啦。”她戴上听诊器。
“请便。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