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晗不知道自己是在哪儿,眼前一片雾蒙蒙的,身上仿佛正在被烈焰焚烧,灼热的痛感逼的他想逃。可下一秒又仿佛置身在冰天雪地,刺骨的寒风仿佛刀锋一瞬间将他割的体无完肤。
恍惚间,君晗听见了一声长叹,似无奈,似心疼,又似懊恼。
迷迷糊糊的几睡几醒,身上总是疼的他想流泪,嘴里的苦味也越来越浓,逼的他想作呕。
不知过了多久,君晗终于醒了过来,入眼处是他兄长布满血丝的眼睛。
“小幺,你终于醒来了。”
沈君亦一把拥住君晗,像是失而复得的宝贝。
君晗喉咙如撕裂般的疼,好容易发出声音,却是异常难听。
“小幺,你那夜受了冻伤,嗓子灌了寒气,养些时日就能好了。”沈君亦安抚道,伸手摸了摸君晗瘦削的脸。
他的小幺,如今越发消瘦,再不似从前的粉雕玉琢了。
君晗跪坐在床上,两手扒在他哥的肩膀,虽说不出话来,可眼睛分明是渴望。
沈君亦明白他想问什么,当下心头火腾的一下烧了起来,恨不得一把将君晗拎回青州。
许是君晗的眼里含着太多悲苦,沈君亦到底不忍心,叹了口气道,“你放心,他很好。”
如此,君晗终于松了口气,那夜的惊险仍旧历历在目。
转眼又是新年,君晗十一岁了,个子又长高了些,可却也更加消瘦了。
沈君亦心疼幼弟,即使心里再多不满,再多怒火此时也强忍着不发作。
君晗这几日也颇为乖觉,许是怕了他哥了,每日只待在屋子里,偶有许言的消息也都是星宇偷偷告诉他的。
原来那夜乃是许文下的狠手,这消息一传开满城风雨,百官哗然,皇上当即动了怒,可许文毕竟是皇亲,顾及皇家脸面,只赐毒酒一杯。
许文被京兆尹府的衙差抓住打入了天牢,临死前还恨忿着为何会事情败露。
许言那夜被平阳王府的人救回后,就一直在府里养伤。得知外面传的消息后,执意入宫面圣。
皇上龙威浩荡,一心要杀了许文正一正国法。其实,他还有一层意思,借许文之死敲打七皇子。
许言在宫门前跪了很久,直到许文喝下毒酒后都没能让皇上改变心意。
庆历二十年,平阳王许言得皇上器重,掌握十万兵权,平阳王府一息间恢复了往日的荣宠,风头无两。
君晗得知消息后,已然是开春了。
他看着院子里的枯树逢春,一岁一长,心里也越发悲凉。
他不知道许言在想什么,亦或者也在谋划什么。他只知道盛极必衰,水满则溢。自古以来帝王之心向来是最难揣测的,如今荣宠一时也不见得是件好事。
忽而狂风大作,君晗心里一骇,竟觉得有摧枯拉朽之势。
同年五月,君晗凭着前世的记忆终于将太子手里的命案集齐,随后匿名送到了七皇子手里。
七皇子为人最是谨慎,可因这些日子太子对他的打压越发强烈,终是忍不住招来朝中的心腹大臣,于第二日早朝揭发了太子的罪行。
一时间百官哗然,太子素来好美色,行事荒诞,终是给他自己招来了灭顶之灾。那些命案中最为轰动的便是七皇子侧妃李晚之死。
李晚之父是两朝阁老李木,乃是一代大儒,门下学生无数,声名远扬四洲。当即就跪在大殿内老泪纵横,求皇上主持公道。
七皇子见状,也跪地恳求皇上下旨重新调查此事。
金銮殿上,皇上终是动怒,下旨让人搜查太子府,谁知却搜出了一件龙袍。
五爪为龙,四爪为蟒。自古以来只有帝王才穿得龙袍。
当今陛下疑心最重,他能容忍太子花天酒地,不学无术,也能容忍几个儿子之间的明争暗斗,但却不能容忍有人威胁到他的皇位。
皇上当即下旨,将太子幽禁东宫,待查明所有罪证后一并处置。
此案牵扯虽广,但有七皇子从中顺水推舟,又有沈君晗从中谋划,太子的罪行终于定了实锤。
皇上虽对太子所做之事深恶痛绝,但到底不忍心杀了宠了这么多年的儿子。于六月下旨废除太子之位,贬为庶民,远送边塞,无召再不得踏入京城一步。而朝廷中□□羽也再随后的数月中悉数消灭殆尽。
京城一时间风云变幻,朝廷百官人人自危,生怕惹怒天颜。
而这时沈君晗却只在廊下坐着,手里拿着一封信件。
这信件是从平阳王府送来了,君晗手有些哆嗦,试了几次才将一张白纸抽出来。
白纸上笔墨淋漓,潇洒豪迈竟是四师兄沐川的字迹。
一别数年未见,山上一切安好,望师兄勿念。我与六师妹于下月成亲,京城离九离山相距甚远,现遥祝师兄今后一切安生。另有一事,凉生生来孤苦,虽认回兄长,但我亦放不下心。日前听说他去了京城,还望师兄善待他。
师弟沐川。
君晗眼里一酸,硬是要淌下泪来,前世亦是这样。那时虽和如今光景不同,但君晗还是悲从中来,拿着信泣不成声。
他们这些师兄弟,终于有一对儿是成双的了。
想到此处,君晗又想起了许言,这信既是从平阳王府送来,必是许言吩咐的。
君晗慌忙站起身来,拿着信件就往外跑。今日兄长不在,再不会有人阻拦他了。
一路跑至平阳王府,君晗被王府门前的守门侍卫拦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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