险峰深谷,幽静暗昧。依稀雾霭,浅风低吟。隐约乌啼,却又仿佛云阶月地,琪花瑶草。
    “没找到?”立在一棵黄杨树下的欧阳庭略一挑眉。
    “师尊,弟子惭愧。”朦胧的晨光中,凤梧看来有些闷闷不乐,还又带着些许疑惑,“但确实还没寻到那鹿妖,或许有旁的因由也未可知。”
    妖怪们的联络方式欧阳庭是不太懂,心道周鹿溪神出鬼没,找不到实属正常。只是阿虎这次也一同不见了,却又有些稀奇。当然,倒也确实没规定过妖宠必须随时跟在主人身边。
    凤梧看着站在不远处陆续走来的离象宗弟子:“师尊,不如趁尚有些许空隙,弟子再寻一次?”
    正回忆完召唤妖宠办法的欧阳庭闻言一顿,摆手道:“罢了,当出现时,自然就来了。”
    凤梧却有些坐立难安:“师尊,弟子总觉得他们虽迷糊,却也不会无故失踪。”
    这个说阿虎倒是挺合适。欧阳庭拈指念个诀,登时一阵淡淡的金光浮现。随后闪烁几次,又渐渐熄灭。欧阳庭略一皱眉,依法再来一遍,还是如此结果。
    凤梧大大吃惊,一句“师尊的法诀莫非失效了”脱口而出,跟着又尴尬难安地偷眼来看自家师尊。
    这麽明显的事实就不要讲出来了好伐,身为师尊却连个小小的战宠召唤法术都不能成功岂不是很没面子。欧阳庭不自觉绷起了脸孔:“看来这虎妖的胆子是越发大了。”
    凤梧眨了眨眼,突然扭头小小笑了一声:“师尊,莫非……您给阿虎用的不是血契或灵契?”
    欧阳庭移开眼睛不去看他,凤梧拼命忍着笑拉他袖子,口里倒是情真意切:“师尊自然无人可敌,战败降服才最适合不过。”
    根据原主的记忆与欧阳庭浅薄的修仙世界常识而言,收服妖兽当战宠或者妖宠的第一步往往是打败它——当然,也不排除自愿当宠物的妖兽,这个另说——打败妖兽后,一般修士都会再通过血契或灵契确认关系,以此保证妖宠不会、也不敢生反心。
    当然,用灵契的修士寥若晨星,毕竟这是约束主从双方之术。但原主这样的更是凤毛麟角(无褒义),在欧阳庭看来简直不可理喻:他选择的无疑是最简单粗暴的那种——把妖兽痛扁一顿,失败的妖兽表示愿意降服,他答应就完了。
    就!完!了!
    像阿虎那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要来当宠物,是有多想不开?那种东西装作看不见最好,早早丢了也不错,难道还留着过年麽?至于原主,欧阳庭已然认定那天他是脑子秀逗了,或者根本就没带出门。
    考虑到现在实在没办法把原主拖出来打一顿的欧阳庭在心中不断冷笑。就算真的仗着自己武力值高不怕妖魔鬼怪,甚至也无惧来自人的暗算,但这种张嘴就来的口头契约真的会有人认真遵守麽?若真行之有效,就不会有出尔反尔、食言而肥、言而无信之类的词儿了!
    ——正因为我们妖怪还坚持着这些在你们人看来莫名其妙、实则无法做到、因此直接抛弃的东西,你们才说我们是人妖殊途!
    脑子里突然冒出周鹿溪的话,欧阳庭略一愣神,突然就不知为何很想笑。
    不,并非那话可笑,而是……自己从甚麽时候开始也有了这种看起来毫不正能量的想法。
    大概,是从进入这个不靠谱的穿越游戏开始。
    眯了眯眼,欧阳庭望见旭日东升。接近约定的时限,天上陆续开始有其他宗门的道人前来。散修多半御剑而来,腾云驾雾呼啸洒脱。大小各派则多半乘各种飞行法宝,一时上空各样法器光华大盛。
    “师尊……”不明所以的凤梧有些担忧,不自觉拽紧了他的袖子。方才师尊忽而闭口不言,他反复思量就怕是自己大胆,一时口快惹恼了师尊。
    却不想师尊反手一转将他手遮进袖子里,跟着往后一拉,顿时全身都叫师尊挡在身后。凤梧望着眼前师尊挺直的脊背眨了眨眼,有些回不过神来。
    欧阳庭望着对面行来的那几个别派道人,忍不住想修仙世界就是这点儿麻烦,打了小的就会引来老的。趾高气扬走在最前面那个,不就是先前打上门来兴师问罪的万法宗那谁麽?
    就知道这种在电视剧里连片头都活不过的家伙绝对不会想太多,更别提还是被有心算无心那种。
    当然引起欧阳庭关注的绝不是“那谁”长老,而是他身侧一个白发银须的老道。
    定了定神,欧阳庭起手姿势如原主般的标准:“圣丹大人安好?”
    “好,好。”眼前那道人面上皱纹堆起了褶子,笑得却极为和蔼,“许久不见正阳,还是这般多礼。”
    不多礼可不行,得罪谁也别得罪丹云宗的人。
    一观二门三宗里,丹云宗与离象宗都是“宗”字辈儿,这个排行虽说是为了顺口,但也隐隐有些别苗头的意思。原主是不太在意这个——那就是个抱着剑可以去死的家伙——但欧阳庭却不这麽想。
    凡是会炼丹、炼器的家伙,轻易不要得罪。
    特别是这种有称号的,对了,他叫啥来着?算了,圣丹大人挺好。就是得小心,千万别顺嘴念成圣诞老人了。
    ……圣诞老人?挺熟的名字,是谁,又是在哪儿听过,是甚麽时候的事儿来着呢。
    不等他想出来,身后那小东西又在偷偷挠他后背,欧阳庭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不管他们两个经历过多少时间多少人事,欧阳庭心底还是止不住的嫌弃。该谨慎的时候挺大胆子,该义无反顾的时候——不,就没他该胡乱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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