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御自小在观中长大,及冠之后又下山历练,倒在这剑下的妖邪,连他自己也忘了有多少。
剑身灵气充沛,在这满室的红色之下愈发夺目,甚至近乎妖冶。
沈御原以为她要退一下的,然而坐在喜床上的人依旧是端着八风不动的模样。甚至,连她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变几分。
她就那样静静地坐在喜床上,看不出悲喜。剑光伴着红稠打过去,反倒是衬得她的一张脸都愈显莹白。
即便是那日在栏下看得并不十分真切,沈御却也能判断出这绝不是同一人。
因为眼下坐在喜床上的人正是沈却,而屋内充斥着的,是一股极为熟悉的气息。
而那股熟悉,不知怎么的,居然给沈御一种与生俱来之感。
这样的感觉无疑让人觉得有些惴惴。
说来,这股气息最初是在望府的灵堂发现的,然后是在王善人死去的卧房。后来到了京城,这股气息也时不时出现在窗外。甚至,跟着夜色入到了梦里。
虎妖案、人偶案、王善人家的煤炭火毒案以及初阳案。
甚至,他们后来去了京城,还偏偏撞上了李家的后人。
这些案子虽是相对独立,但是背后那股熟悉的气息却将他们串联在了一起。
而那股气息眼下就在这里,就在他的对面。
近到只需几步,便可抵达。
这个大千世界没有巧合,等到那些珠子被连成了线,答案自然也就呼之欲出。
在这一刻,沈御甚至在想,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眼前的这个人,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
恐怕任谁也没有想到,她是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
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才能将众人的生命蔑视至此!沈御凝神拿稳了剑,往前走了一步。
虽然事实上,他不得不承认屋内的这股气息实在是令人心烦意乱得很。
“那王家的小姐被你绑去了哪里?”
剑光愈盛。
银色的光芒明晃晃地端了一屋子。
沈却不知他刚才在剑上灌了多大的灵力,只知道那白光不会就此暗淡。她晃了晃神,正好借着那光看清沈御的眼睛。
那双眸子里没有半丝柔情,犹如冰霜一般,将她预想中的画面全数击了个粉碎。
“沈公子不会想不到,区区一个贱民而已,早给抹了脖子。”
如此骇人的话,沈却也只是笑了笑。她坐在那里没有动,扯出来的笑意让沈御都觉得有些胆寒。
他不自觉又向前了一步,挥了挥剑。
为了讨新婚的吉利,旁边的圆案上搁着满满当当的红枣、桂子之类的东西,与喜床的位置并不远。
此时全数被剑气所伤,咕噜咕噜地掉了满地。
室内剑拔弩张的气氛似乎也就着这声音削弱了一些,沈御就势松了口气,却很快就又提起气来。
盖头原是作为伪装的东西摆在一边,此时沈却却施施然自己盖到了头上。
沈御虽拿着剑,眼睁睁看着她走近,却也只好往后退了一步。
“你怎么不问一句,我是谁呢?”
她的目光灼灼,就这样看过来。沈御只觉得疑惑脑海中俱是充斥着疑惑,末了,也只是匆忙留一句,“姑娘自重。”
“姑娘?"这下子,沈却倒是笑了,她扯了头上的红绸大大方方地把脸给沈御看,”你可知道我为何姓沈?”
沈,原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姓氏。可是在前半年几个案子的铺垫下,任谁也不会认为今夜的收尾只是一个偶然,又更何况沈御本人。
他突然不知道该处理眼前的事情,只能将手里的剑拿稳了些。
“那姑娘,是否是在下的故人?只是我自幼在观中长大,对于从前的事情,倒是记不大清了。”
凡间的女子,在成婚之后要冠夫姓以示归属。沈却原是没有姓的,在决定了报仇的那一刻,就用了一个沈字。
只是这样一路走来,到了最后,她居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甚至在想,她之前所做的事情,是不是当真有非做不可的理由?
沈御只顾着握紧手里的剑,对于对方心里的天人交战,自然是无暇顾及。
眼前的女人穿着一身喜服,头上的珠玉也没有卸去,她的脸依旧美丽,只是平白多了些衰败的气息。
“你说的对,我确实……也只能算作是你的故人。”
是故人!
那单单只是故人吗?
几百年的守望,誓心的追随只能化作泡影?
那么林淼那个罪魁祸首,除了罪孽还做了什么?
此时此刻,沈却只觉得有一股热浪冲上了头脑,她原是不想说出那句话的,只是下一刻当真是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犹如平地的春雷,滚滚而来。
“堂堂的沈御道长,大概不会想到自己的前世,也是一只喜鹊,和你这剑下所倒下的妖邪,没有多大的区别吧。”
这话一罢,饶是沈御自己也惊了一下,他手里的剑掉落下去,撞在地板上有凄厉的一声。然而容他反应的时间并不多,紧接着,他便看见沈却的脸上,挂着一副残忍的笑意。
“青宁原只是一个普通的城镇,短短半年的时间却奇案连生。”
“而屋子里的这股气息,你是不是感觉到一种可怕的熟悉?”
“这半年里,你一定很恨这种熟悉却又奇怪的感觉吧。分明有什么东西已经到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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