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青年的瞳孔剧烈收缩个不停, 他脸上的神色也和昔日大不相同,太上老君纵使平日不甚细心,也察觉出了些许异常来,长长的白眉紧紧地蹙起来:“小辞, 你没事吧?”
“......没事啊, ”楚辞抬起眼, 冲着他若无其事的一笑,“我都习惯了。”
他伸手捏了捏鼻翼,随后急匆匆地站起身来,将那本杂志也拿了起来——在太上老君莫名其妙的目光下, 他犹豫了下,终于还是缓缓松开手指, 将那本被精心装着带回来的杂志扔进了垃圾桶。
——都不是我的啊。
就像前一世的他在那条路上苦苦跋涉了那么久,最终到了那个据说丢了孩子的村庄,那位已经苍老的母亲却伸手揽住了和他一同去的另一个同龄的寻亲青年,他们在他的目光下嚎啕着一同抱头痛哭, 而风尘仆仆千里迢迢赶来的楚辞站在一旁,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给他们鼓个掌。
没事的。
他在心中对自己说。
反正......反正也不是第一回 了,不过是错以为自己真的有了家人而已,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从此之后,他又可以继续无拘无束, 也不需要操心如何向父母交代他和秦陆之间的关系,他什么都无须担心,更不用背负什么养老的压力, 他可以安安稳稳、不急不慌地过自己的日子。
这是......多好的一件事啊。
他此刻的脸色一定很不好看,因为太上老君的脸上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踌躇之色,随后喃喃地唤了他一句:“小辞......”
如果想要哭的话,就不要笑了。
他想这样说。
可是不知为何,到底没有说出口。
大概是因为他们是无心无肺也没有七情六欲的神仙,因而不能懂得是哪一句话戳中了面前青年的伤心事,让他露出这样悲伤的神情;纵使是神仙,也有无能为力之处。他只能将手搭在楚辞肩上,轻轻地拍了拍。
“没事啊,”楚辞揉了揉自己额前的碎发,笑道,“我——我有点事先出去一趟,啊?”
太上老君讷讷点头。
“之前做的饭菜还在冰箱里,”楚辞如往常一般和他们絮絮叮嘱,“微波炉一定要加热到足够的时间,才能拿出来吃,尤其是肉,需要的时间我都贴在了微波炉上面,记得看。”
他拿了钥匙拧开房门,转过头来,若无其事地轻笑道:“我走了。”
他突然间疯狂地想去见一个人。
太上老君看着他已经微红起来的眼眶,提醒他:“你现在还穿着拖鞋——”
楚辞这才发觉,忙低下头换了鞋,这才冲着他点了点头,开门出去。
他在街上伸手叫了辆出租车,司机大叔一直透过后视镜在一眼一眼地打量他,打量了半日,等红灯时忽然间一拍大腿:“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那个......那个楚辞对不对?”他眯着眼睛,乐呵呵地笑道,“哎呀,我家闺女可是你的粉丝,天天抱着你照片来着——你能不能给我签个名?”
说这句话时,他心中还有些忐忑,不知这些光鲜亮丽的大明星会不会给自己这样一个普通小百姓一个面子。可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位客人长长的眼睫耷拉了下来,挡住了眼中的晦暗莫名的神色,随后轻轻点了点头。
“真的?”司机大叔乐的合不拢嘴,忙把笔记本和笔都递到他手里,“最好再给这丫头写一句,让她好好学习,别总一天到晚对着手机看。你要是说,她肯定听!”
握着笔的手顿了顿,随后这人果真按照他说的话一句句写了下来,随即牛头不对马尾地说了句:“您真的很爱您的女儿。”
司机大叔嗨了声,重新发动了车子,随口道:“天底下哪有父母不爱自己孩子?到底都是血脉相连的,虽然在家里烦的不行,可要是有哪个混小子敢欺负她,老子我肯定提个棍子就上去!看老子不揍死丫的!你是不知道——”
提起宝贝女儿,司机的话匣子彻底滔滔不绝地打开了。他半是欢喜半是自豪地报了女儿的考试成绩,随即又感叹了自己当时养大她究竟吃了多少苦,他一直口若悬河,直到无意中向后视镜又扫了一眼,这才猛地一阵心惊。
后座上的客人紧紧地抿着嘴唇,低垂着眼,像是要将他车上平凡无奇的地毯盯出一朵花来,一声也不吭。
他下意识便止住了话音。
到了目的地时,他原本还坚持不要楚辞的钱,可青年最终还是固执地把比车费多得多的钱塞进了他手里,笔记本也重新还与了他。司机打开那一页,这才发现这位大明星在上面多写了两句话。
“你有一位很好的父亲。”
“请珍惜。”
在报过名字之后,前台将楚辞领到了会客厅中等候;不过两分钟,电梯便已匆匆到了底层,西装革履的小孩踏着锃光瓦亮的皮鞋从里面大步踏出,在看到沙发上垂头坐着的人影时,眼中都是明晃晃的惊喜:“哥?怎么突然过来了——”
楚辞转过头来。
几乎是在看到那个人的一瞬间,苦苦按捺着的委屈和心酸都在这一刻彻底海啸般爆发,他的眼圈早已忍得通红,甚至连一句话也说不出,只猛地一下嚎啕大哭起来——眼泪争先恐后地从他的眼眶里涌出,糊了整整一脸,不用想,楚辞也知道自己如今的模样是有多么的难看。
可是他终究还是忍不住。
似乎在亲近的人面前,那些曾经嘴上说着无所谓的委屈都猛地一下被千百倍地放大开来,他可以在陌生人面前伪装的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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