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皇后道:“陛下吩咐过,今天要留你夫妻两个在宫里用膳。御膳房把看家的本事都拿出来了, 你爱吃就多吃点, 不爱吃的不消管, 横竖要自在些,这样我跟陛心才欢喜。”
“沐氏遵命,听娘娘的。”沐淳笑道:“不知可否把没吃完的拿食盒带走?不怕娘娘笑话, 沐氏的爹娘听闻女儿要进宫, 昨儿个一宿都没合眼, 若是能带点宫里的吃食回去,估计得把他们乐坏。”
周皇后嗔道:“我唤你淳娘, 你也别再一口一个沐氏, 也不嫌拗口?你我一见如顾, 无需太多规矩。”话闭笑道:“瞧你说得那可怜样, 令尊令堂喜欢吃什么,只管吩咐御厨做了来,原封不动地给你抬回家去。二老教养的女儿给大康立了一份天大的功劳, 他们也该奖赏才对。可惜陛下登基不久, 行事难免惹臣子非议,百姓都道做人不易, 可知身为君王, 更是不易啊。”
这是在交心么?沐淳沉了沉心思,接道:“娘娘真是,前面还说我装可怜,您不也是吗?不急的, 慢慢来,先帝登基之初恐怕也是如此吧,虎父无犬子……”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娘娘,我有个不情之请。”
周皇后眉毛几不可闻地掠了半掠,故意道:“既是不情,那就该不请才对。”
沐淳一噎,真生起了打退堂鼓的念头,决定另找机会去求太后身边的平公公,但周皇后又笑着催她。斟酌了一翻,才把顾蕊的名字报出,请皇后允她见一见。
周皇后没想到沐淳所求是这事,稍显为难,道:“这些事,都是夏贵妃一手操办的。碧水去年来来没来人?来了多少个?我是一问三不知,从未管过。”
“娘娘,我那表,表妹是碧水人,应该是在当地过的初选。入宫前我爹娘已来了京,她在宫里我们在宫外,从未能见上一面。我也不知宫里的规矩允不允家人见面,表妹不爱给我爹娘招麻烦,一次也没传过消息。”
周皇后明白了沐淳心中所急,道:“无论是宫人还是妃嫔,每月初七到初十就是她们在南侧门排队见家人的日子。说几句你别多心的话,这事有三种可能,一是她见的不是你爹娘,而是别的亲人,二是她受了罚,且罚的日子有些长,三么,可能她已经……”
沐淳心里一揪,心知周皇后的逻辑无错。以顾蕊的性子,正常情况她入宫后绝不会不联系小姑母小姑父,眼下情况分明不正常。
周皇后道:“你也莫急,我虽没管大选之事,但拿个花名册子的权利还是有的。已经着人去了,快的话没等咱们分吃完这个红瓜怕就该到了。”
沐淳屈膝感谢,心下惴惴,暗骂顾蕊好好的一个大美人嫁什么人不好,非要上赶着去伺候人,脑子真是进了水。
周皇话果然没说大话,很快就有太监过来了,夏贵妃为表大度,将当初在碧水选人的公公也一并寻了送来坤华宫。周皇后少不得要让太监带话去感谢她一翻,沐淳这个人情欠得大了。
可惜,周皇后陪着她翻了两遍,都没找到顾蕊的名字。那选人的公公用力回忆,回忆了半天仍是无甚印象。毕竟沐淳说的特征不够明显,只是说姓顾,很美。而碧水选的良家子哪个不美,赵钱孙李周武郑王,顾姓又非小姓,谁能记得。
沐淳暗暗发急:“公公,她爹是童生,户籍在县东五里顾家村,陪她受选的应该是个五十上下的妇人。”她想尽量说得详细些,再补道:“那妇人打扮得比较体面,姓袁。”
“袁?”公公的表情总算有了变化,像是真想起了什么,朝周皇后禀报道:“难道是袁芝娘?她以前就是宫里人,二十年前让邱太嫔指给了康西路一官吏作小妾,奴婢记得她出宫的时候都年过三十了,所以有印象。那时奴婢也进宫不久,守的就是南侧门,南侧门离原先邱太嫔的宫殿近,时常有见到她,算得面熟。”
沐淳惊讶,想不到顾蕊那姑奶奶竟有太监认识并记得。
公公的神色一下子就轻松了:“娘娘,袁芝娘是带了一个俏姑娘来受选,但是过了初选刚进京入宫,就被指去了江南。”
“江南?”沐淳一脸莫名,事情已然脱离了她的预料。
“容奴婢想想。”公公沉思片刻,突然道:“江南漾州知府童昆,对,就是指给了童知府作妾。”
见沐淳神色大变,周皇后冷声问道:“谁指的?”
公公心知情况不对,声音放低了些:“奴婢好像记得是袁芝娘求了邱太嫔……”
“本宫可是记得那童知府年逾四十,已朝宫里讨要过好几名良家子!”这话,隐隐透出周皇后对朝中朝外的臣子相当熟悉。
沐淳记上心头,马上接口道:“好像康西前都督就是姓童,可知与这童昆有无干系?”
公公声音愈发小了:“童昆正是前康西都督童敏之子。”
合着转了这么大一个弯子,袁芝娘根本就不是为在顾蕊谋前程,而是为她自个儿的鬼心思打算!沐淳气道:“想那袁芝娘也是跟着良家子一并去了江南吧?”
公公满头大汗,心说您知道还问老奴……
沐淳那个气呀!从皇后口中知道这童家历来有纳良家子的传统,袁芝娘什么出府荣养,哪有一心荣养了,还心念念的想方设法回童家呢,莫不是童父生前还有与子同帐御女的僻好?可怜的顾蕊,被利用成什么样了!沐淳气得太阳穴隐隐作痛。
“李公公,且下去吧,今日你就只是来送册子的,可知?”
周皇后声音平平淡淡,却有不怒自威的气势,李公公如获大赦,抱着册子赶紧告退。
“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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