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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羽怀沙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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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江海竭(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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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海竭———

    九回岭上暮色渐深,峭壁遮天蔽日,更是挡住了大片霞光,从而格外阴森,连夜风都来得更早。

    刘副校尉腿上的伤已经没了知觉,继续说道:“定罪太过草率,又是严刑逼供,必然有人在其中运作。经手此事的是李……李存年帐下的何森和陈瀚,所以我想,奸细大概就在他们中间。”

    宿羽自己也有伤,又半扛半扶着一个人,只觉得力气渐失,于是将他往上托了托,“刘叔,继续说。”

    一半是确实需要知道实情,另一半是想哄着刘叔别睡过去。

    刘叔知道他的心思,也不忍点破,又说:“拖累你了。”

    宿羽咬了咬后槽牙,背起刘叔,跨过一道冰封的山涧,“奸细大概就在他们中间,然后呢?”

    刘叔说:“然后?然后,我将实情写成一封信,让黑乌鸦送去了野狐岭。……算算日子,怀王殿下他应该到野狐岭了。”

    宿羽猛地站住了脚,只觉得脑海中一道金光骤然劈下,带得一身冷血都重新沸腾起来。

    谢怀收到信,可能会回来——他一定会回来。

    只要谢怀回来,陇州一定不会是死局,一定可以解此大患!

    宿羽的声音十分平静,但压不住一丝颤抖,“殿下他、他会回来吗?”

    野狐岭外,炊烟已升,伴随着一张信笺燃烧的青烟涌入苍茫天际。

    怀王殿下这话问得蹊跷,简直像指着郭单皮的鼻子骂奸细一样。小郭一挺胸脯,“我小郭堂堂正正!绝对不知道北济摄政王是不是蛇眼!”

    谢怀压根没听他说话,眼看着信纸灰烬落地,苍白面色之上迅速蒙上了一层不豫,猛地站了起来,“开……”然后拧着长眉紧紧合上了眼睛。

    等他轻轻吐了口气,郭单皮默契地倒了杯水。

    谢怀一时起猛了,头晕得半天没说话,稍微缓过神来,灌下一杯水,抬脚就走出了门外,捏着郭单皮的后脑勺把他推了出去,“召集精锐,回陇州。”

    郭单皮一愣之下,二话没说抬脚就跑进了人群。

    燕燕从烤鸡的火里抬起头来,“出什么事了?”

    谢怀的目光盯着某点,“李存年身边出了奸细。”

    大概是从小耳濡目染,以谢鸾的年纪,居然罕见地对这些事十分有数,他蹭地站了起来,低声道:“谁送的信?”

    谢怀皮笑肉不笑,抽了抽嘴角。这是他心情欠佳的表征,不知情者一看,有九成都觉得他要杀人,“刘副校尉的信。奸细跟何耿里外一气栽赃,糊弄得李存年审都没仔细审,直接把人挂上了九回岭。”

    谢鸾和燕燕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把谁挂上去了啊?这还是人干的事吗?”

    郭单皮通知完了,又气喘吁吁地跑回来给谢怀披挂上甲胄和披风。又是狐狸毛又是狐狸皮,谢怀不耐烦地把他推开,想要顺嘴回答俩小孩,话到嘴边又剪不断理还乱了起来,“就……宿羽屁股后头那个土豆似的家伙叫什么来着?”

    谢鸾没留意过,燕燕说:“马沙?”

    谢怀翻身上马,“就是他。”

    虎贲军日行千里的本事不是吹的,几句话的功夫之间就已经整出了一支百人精锐骑兵。黑压压的铠甲整肃排在眼前,谢怀言简意赅地吩咐:“郭单皮护送容王和郡主回金陵,我去一趟就回来。”

    没等当事人答应,这个火急火燎的急性子已经一鞭甩下冲出去了半条马腿,郭单皮却突然抬起手来指向长空,“看!黑乌鸦!”

    一百零一个威风赫赫的虎贲军被他喊出来一百零一个趔趄,下意识地齐齐勒住了马缰,齐齐向上看去。

    这情景多少有些滑稽,燕燕掏出了现炒的南瓜子,给谢鸾手上倒了点,“我看他是走不了。”

    谢鸾到了叛逆期,凡事都要呛一嘴,“一定走得了。两个金瓜子,赌吗?”

    郭单皮接过黑乌鸦,从鸟爪上解下小小的信筒,递给谢怀。

    谢怀抖开信筒,倒出纸片展开。就着昏沉暮色,看清了那纸上李存年丰筋多力的字迹。

    “声东击西,内奸已除。后顾无忧,他日再叙。”

    天色越来越沉,金紫绯红如海洋漫过冬季荒凉萧瑟的草原。骑兵们看着谢怀黑沉瘦削的背影,静肃无声,间或有战马打个响鼻。

    那信上才十六个字,没一个生僻,他却看了好半晌,终于在背影融进夕阳之前把纸片信手交给了郭单皮。

    郭单皮看完,虚虚扯住了他的马缰,试探道:“殿下,还回陇州吗?”

    谢怀一摆手,示意精锐原地解散,沙哑道:“开饭吧。”

    将熊熊一窝,虎贲精锐拧成一股绳时是很精锐,一散开就仿佛一群饿狗,各自端盆找饭去了。

    谢鸾默默摸出金瓜子塞进燕燕手心,“……我看他明明很想回去啊。”

    燕燕笑了一笑,“光想想,有什么用啊。”

    谢鸾说:“啊?”

    燕燕轻轻地一巴掌盖上了他的后脑勺,“大人的事小孩别瞎问。”

    谢怀丢开马缰溜下了马背,大步走回了中军帐。就像到手的糖块凭空飞了,他那阵势活像个到嘴边的糖凭空化了的闹腾孩子。

    郭单皮在外面喊:“殿下,你吃什么?有烤鸡有手把肉有韭菜花酱蘸烙饼还有——”

    谢怀说:“我睡了。”

    帐中油灯烧坏了灯芯,灯火一个劲跳动,人影投在地上,一阵阵地纷乱摇曳。谢怀没有剪灯花,反而走过去鼓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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