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见识过我和张此川的拌嘴现场,玉兔对我的任务安排不再像以前那样积极。
他以十分同情我的情绪保持着一种围观状态。
在这个状态中,他对我关怀备至。我们逛街时,他要拉着我的衣袖到处窜,避开街头那些成双成对的夫妻,给我挑一些花好月圆簪、红蓝鸳鸯佩之类的物件;或者要我去茶馆坐着,听些红拂夜奔、破镜重圆的好故事。
他还背着我买通了一个算命先生——有天清早,我刚踏出胡家大门的时候,就见到街角处一个老头子如同猫逮住了耗子一样撒丫子冲了过来,泛黄的大板牙险些磕到我的下巴。
我捂着下巴问:“干嘛?”
那算命老头晃晃身后的招牌,激动地喷了一地的唾沫星子:“这位公子!我观你骨骼惊奇,命中定然红鸾星动,有大好桃花运、有缘人!”
我的内心毫无波动:“你说说看,我命中的有缘人是谁?”
算命老头回忆了片刻,然后拈起胡须,绽放出一个自信的笑容:“不徐不疾,青衣淡面。清雅出尘,疑是谪仙。”
……这说的就是张此川了。
我道:“……好的,我知道了,您可以回去了。”
那老头不肯走,捧起我的双手热切道:“好事自古要多磨,有缘千里来相会。公子你——”
我冷静地抽身,对老头道:“道长,话可以乱说,对象不能乱找。就让你我二人的缘分尽于此处罢。”
老头情真意切地问:“公子,何不再想想?床头吵架床尾和的事情,看开一点嘛。”
我点点头:“好的,我会努力的。”抬脚便往回走。
去房中把还在睡懒觉的玉兔抓了起来。
玉兔勉力揉着眼睛,拼命捶我:“谢樨!谢樨!让我睡觉!”
他闹出的动静颇大,我瞥见王二的影子从房门外飘过,停了停,然后“啧”了一声离开了,留下了轻飘飘的一句:“王爷真是生龙活虎。”
我管不了这么多,按住玉兔的双手,把他压在床角落里一动也动不了。
玉兔慢慢清醒了过来,颤抖着声音问:“谢,谢,谢樨?”我仿佛瞧见了他的兔耳朵往里缩了缩。
我盯着他,缓缓念道:“床头吵架床尾和。”
他仰脸看着我,脸慢慢红了。
我又道:“你也不用谢我,小兔子,你告诉叔叔,谁教你的这些话?”
他愤怒地一锤床:“我三千岁了!早出洞了!凭什么你能在床底下藏春宫图,我天天在人间晃,就不能听说一些奇怪的俗语吗!”
我冷笑:“折算成凡人年龄,你也就十七八岁。你若是真要倚老卖老,旁人这么大的时候孩子都会打酱油了。这一点上我看你挺努力的,很能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之处——少儿不宜的东西,你学得挺勤快啊。”
他可怜兮兮地望着我:“谢樨,你不要凶我了,也别告诉嫦娥姐姐。”
我道:“好。”他立刻惊喜地眨了眨眼睛,往床外拱了拱。我再度按住他不让动,真诚地告诉他:“小兔子,我真的没事,谁到了我这把年纪还没失过一两次恋?”
玉兔乖乖听我讲。
我对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我这些天也想了很多,在你们看来,我是冷淡了些,但我其实是个内……心……火……热……的人,你们不必多虑,你要我做的这件事,到此为止罢。”我边起着鸡皮疙瘩边把话说完了,终于满意地看见玉兔的眼神由迷惑变为清澈——还有一丢丢的失望。
我长出一口气。
熊孩子的热情一般是不可磨灭的,兔崽子的热情同样也是不可磨灭的。他大概以为自己帮到了我,我一句话,将他的努力全盘否定,我其实有些不忍。
但要是不说,我怀疑这家伙迟早有一天会把张此川送到我床上来。
我和他一上一下在床上僵持着,大眼瞪小眼。突然听见旁边传来一声幽幽的笑声:“不错,的确是挺火热的——你们方才说做什么,要到此为止?我看不用停的嘛,这趟下凡,两位仙者的感情已然变得十分好了。”
我一听那蛇吐信一样的语气就知道是判官来了。我松开玉兔,整整衣襟下床,就见本该在冥府朝九晚五的判官现了形,笑得一脸猥琐。
见我走过来,他又笑笑说:“我方才似乎听见小白兔说,他已在人间学会了看春宫图?啧,学得真是快。谢樨,你借几本我看,我带回冥府中去,正好打发时间。”
我道:“我是个断袖,男男春宫你也要看的话,我倒是不介意送去你府上。只是孟婆不会给你晚饭中加料么?”
判官笑嘻嘻的:“总有些不是断袖看的吧?你口味这么挑?”
这个话题过于猥琐,眼下有兔崽子在场,我示意判官打住。
玉兔把自己埋在被子里不肯见人。
我好意提醒他:“你变一变原身,脸红了也是看不见的,埋在被子里小心闷着。”
他不理我,过了一会儿,我果然见到被子底下缩小了一大片,一只毛茸茸的兔子爬了出来,瞅了我们几眼,随后转过身去,愤怒地将屁股对着我们。
判官险些笑岔气:“谢樨,你把他教坏了,看回去了嫦娥收拾不死你。”
我举起双手证明我的清白:“太阴星君天赋异禀,这功劳论不到我头上。”眼见着逗兔子逗得够了,我咳了几声,转移了话题:“你怎么来了?”
判官看了一眼玉兔,神色突然严肃起来,用仙法召来一阵风,直接将我提去了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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