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出酒楼的瞬间,李凤宁的脸顿时阴沉下来。
国之蠹虫!
她心里一阵阵地怒火上涌。
虽然四境安平百姓和乐是个美好的愿望,偌大赤月总免不了这里天灾那里人祸,但燕州的太守居然做得出这种事!
如果将赤月比作大树,贪腐的官员就是树上的枯枝烂叶,只要青碧健康的叶子仍然占据多数,赤月就能够繁华下去。但私设大仓之后,更在酒楼之类的地方布哨撒网,直接抢夺国家的税银就是已经烂到了树根。时日一长,必将动摇国家的根基!
而如今渭阳这个水路要津贼寇四起之后,谢太守居然隐瞒不报,纵容此地百姓和客商被抢被掠而无动于衷。其将百姓弃如敝履,将燕州视为囊中私物之心简直昭然若揭。
李凤宁眼睛微眯,看着远在百十里外的宁城方向,从齿间挤出一个人的名字,“谢矜——”
一直跟在她身后的解十四突然跨前一步,低声道:“小姐。”
李凤宁一惊。她抬头却见周围颇有些人面色迟疑地看着她。如今虽然是腊月时节,渭阳这地方仍有许多小商小贩,可本来都拿着小物件预备上来兜售的人却在看见她的脸色后停下脚步不敢上前。
李凤宁这才意识到自己表情不好看,低咳一声,顿时收敛了几分。
而就在这个时候,解十四接着低声说:“小姐若有些不便,解百忧愿效绵薄。”
解百忧是什么……
李凤宁在一瞬间的茫然,待目光转到解十四身上时顿时明白,心头火起怫然不悦,“我还不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
一直冷脸淡然的杀手这回却是明明白白的一怔,看了她好一会后又落后一步,再度扮起了那个乖顺的小厮。
解十四不过借机揽生意,却再度提醒李凤宁他本为一个杀手。想起他与她几回都与“愉快”背道而驰的见面,只为她胸中怒火再添几把干柴,顿时冷哼一声大步朝前走去。
她一路走着,及至偶尔经过一家米粮铺子才突然停下脚步。
“谢家的米面还剩多少?”李凤宁突然问道。
先前还怒气冲冲的,走这几步路她的表情却已经平静了下来。如今她眉头只是微蹙,语声中淡淡的嫌恶听着更像是因为此地简陋。解十四虽然颇有些讶然于她居然如此能收敛脾气,嘴上却回答得极快,“她家的剩粮,至多再供她吃个五六日。”
李凤宁一抿唇,抬脚跨进米粮铺子。
伪装成贴身小厮的少年,黑眸里透出一丝淡淡的疑惑。
小镇上的米粮铺子门面自然大不到哪里去,所以店里人早就看见李凤宁,此时见她一迈脚,顿时满脸堆笑迎了上来,“这位小姐想买点什么?小店的各种米面都是上好货色,您随便看看。”
李凤宁能分得清什么是稻什么是黍就不错了,她扫了眼柜子上一字排开的小笸箩,不看东西只看写着价钱的细木牌,直接就说:“上等白米两斗,替我送个地方。”然后她就把谢宅的位置描述了遍。
照理说,李凤宁救了那谢姓老妇的命,吃她一碗素面又如何?只是看她那么拮据的样子,不要她一碗素面直接害得人活活饿死。秉着好人做到底的想法,索性买点米面给她算了。
这店主先一听李凤宁只买两斗米,表情顿时就有点淡,似乎嫌生意太小的样子。只是后来一听李凤宁说的谢宅之后表情立时大不相同,她一副十分高兴的样子,“原来小姐您认识谢大人?”
谢……“大人”?
李凤宁立时想到那只装着印泥的瓷盒。
许是李凤宁的犹豫太过明显,店主也是一怔,目光里顿时带上几分戒备,她又报了一遍地方,“是那里吗?”
“就是那里。我昨天夜里才到渭阳,不巧碰上几个贼寇,是那位好心留我在她家里住了一晚。”李凤宁顿时一笑,“原来那竟然是一位官大人吗?我先前只知道她姓谢。”
李凤宁的长相本就透着一股清爽利落的味道,天生地招人喜欢。如今她只这么淡淡一笑,顿时便有了十分诚恳又毫无心机的感觉。
那店主立刻就信了。
“原来是这样。”店主点点头,随后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脸关切地问:“谢大人没受伤吧?”
“我也不知道。只是她无论如何都不肯去医馆,我也是没法子……”李凤宁一边眉头轻皱,一边看着店主的表情。
“谢大人大约是怕欠了诊金。其实如果不是她,咱们哪有这些年的好日子?她却总是这样……”店主的担心溢于言表,“希望她没事就好。”
“那位谢大人是这里的主官吗?”
“她原是巡河官。”店主答道,“前年致仕后,就留在这里了。”
所谓巡河官,乃是工部水司派到地方上的官员,主管河道畅通和修缮堤堰。像渭阳这种名为镇实为乡的地方,自然没法设立县衙。而镇上占地最大的就是码头,最宽的那条路也连着码头,既然差不多都归她管,所以巡河官差不多也就是主官的意思了。
“原来谢大人竟是巡河官吗?”李凤宁惊叹了一下,然后她眉头微皱,“只是她家中怎么却有些……”欲言又止却显然想是再从这店主嘴里挖些消息出来。
“唉,您是不知道。”这店主显然也是熟知情况的人,“谢大人是个好人啊。虽然她和谢太守是亲戚,但自从她来了之后,咱们这些人的日子不知好过多少。她不止自己不捞钱,还管着别人,到最后才……单凭着那点俸禄可不就是那样了嘛。”
李凤宁陪着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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