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年宣了不知多少的旨意,唯独这一次,他战战兢兢地不敢去宣读上面的字,脸上全是汗,腿肚有些微微的颤抖着,他费尽了力气,扯着公鸭般的嗓子,一一宣读着那道诏书。殿内殿外只有贺年的声音回荡着,不闻一点杂音。
当读道“皇六子恒亲王世珩,人品贵重,深肖朕恭,继皇帝位”时,众人纷纷抬头来看,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了世珩身上。
世珩深深的磕了头,缓缓的站了起来,如今水落归槽,万事皆备。
世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就是说父皇在他们兄弟间,选择了世珩。他犹有些不相信,可这是父皇的意思,他也不能违背,便又将头埋了下去。
世珩来到母亲跟前,请敬皇贵妃上坐,随即又转过身子,脸色凄然道:“一定不辜负先帝的期望,还请大家竭力辅佐,朕……”世珩顿了一下,方又缓缓说道:“仍用乾嘉的年号,明年再定新的年号。皇考上的谥号交给礼部去拟。”
世琅听说父皇驾崩也从府邸赶来了,还有世瑜,世瑛、年幼的世纬和世琼,听见了这声自称的朕,纷纷向世珩看去,世琅的脸色变得很奇怪,脸上微露一丝讥讽。
没有经过多大的波动,世珩总算是登上了他梦中所想的那个位置。礼部又拟了先帝的谥号来,世珩亲自刺了穆宗二字,让工书法的七弟世瑛书于灵位之上。
五月初一祭过先坛,告了宗庙,正式登基,定明年为建兴元年。
隔日便要入宫哭灵,黛玉索性在宫中小住起来,不过因为永嘉驸马也入宫来陪伴公主,黛玉并不住凤仪宫,而是去了撷芳殿陪伴已是太妃的顺贵妃。
顺太妃育有永昌公主,永昌公主如今随驸马去任上了,还未赶回来。又抚养了七公主瑶芳,如今七公主已经出嫁,也不住这边。所以顺太妃这里显得有些冷清,黛玉来作陪,她是求之不得。
“北王妃能来,我很高兴。才来了旨意,说要搬出这撷芳殿了。”
黛玉心想住得好好的,干嘛又要挪地方,便问:“此处难道不好吗?太妃也住了几十年了。”
顺太妃两眼中有些迷惘,半天才说:“得腾挪地方呀,如今已经点了寿安殿一处了。从此便早晚礼佛,为先皇祈福。”
黛玉听着心中一凉,心想这些宫妃们的下场好点的结局便是如此了。
顺太妃又说:“昨儿淑妃走了,在东四巷那里关了几年,前两年还疯癫来着,这一年多倒安静了许多,她倒好,追随了先帝而去。以前的孙贵妃听闻要回三皇子府邸养老,倒也还算不错。”
黛玉听顺太妃静静的说着,觉得无线的凄凉之感,宫闱之中,相互倾轧,又思及景宪太后在的时候,很疼顺太妃。这些年来,她虽不大受先皇的恩宠,可地位却一直不容小觑,只是太后和太妃的差别却是天悬地别。
顺太妃长长的叹了一声:“以前我们家的娉娉还在的时候,每次进宫都要上我这里坐坐。转眼她也去了一年多了,倒时常梦见她。”
黛玉道:“韩姐姐她实在是个好人。”
顺太妃凄然一笑:“好人又怎样,到底是福分浅。比不得林姑娘,虽然以前坎坷了点,可好日子慢慢的就跟着来了,以后还指不定是怎样的富贵。”
黛玉道:“太妃何必打趣臣妾呢。”
顺太妃微笑着看了看黛玉,方说:“我还记得两年前,北王妃要求娶你,去求太后的事。王妃大概还不知道吧,太后可是盛怒了。我听人说,那时候太后开出的条件却是要给北王爷另两个女子,北王爷却没有答应,更加惹怒了太后。他们都说北王爷温润如玉,却不知他曾顶撞过太后,说来却是为了林姑娘。”
黛玉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些话水溶从未和她提起过,她也从不知道韩王妃还在世的时候,他就去太后那里请求过要纳自己,原来以前府中的那些传言不是空穴来风。黛玉静静的坐在那里,两眼直勾勾的望着绣了凤纹的金黄幔帐,耳边顺太妃还在和她说着话,她的心思早已飞走了,压根没听清顺太妃后面又说了什么。
顺太妃见她面有倦色便起身道:“北王妃早些歇着吧。”
黛玉忙起身来应了个是,顺太妃便回房去了。
顺太妃的话还萦绕在耳畔,黛玉心想若当初太后允准了这件事,她的处境将会怎样。那时的她曾是那么的骄傲,又岂肯委屈自己,只是太后若有旨意下来,她又能如何,命运始终不是操纵在自己的手中。
先帝的灵柩停放在寿皇殿中,请了和尚、道士来轮流做法事。后妃、公主、王妃、郡主,朝中命妇,分了轮次来此跪灵。
这些日子里,永嘉公主忧伤过渡,以前有些略大的脸盘,短短几天时间就瘦了一圈,眼圈下面也有了淡淡的青影,脸色也显得有些蜡黄。
她颤巍巍的在跟前烧着纸钱,或许是跪得太久了,腿有些麻木,猛然起得急了,险些没有站稳,猛的往后一栽。慌得跟前的人连忙去拉,和姑姑大惊,喊了一声:“公主!”
当下忙着掐人中的,掐虎口的,好半天永嘉才略略的清醒过来,气色甚是不好。忙忙的传了软轿来,和姑姑与宫女们一路搀扶着,便往凤仪宫而去。
黛玉跪在那里,心想一会儿散了该不该去凤仪宫探望。算算日子,离出殡还有好几日,她不能一直在撷芳殿住下去,再加上敦慧郡主染了疾,也要请医吃药,家里的事还有一堆,明日还是回府去吧,每日再进宫也是一样的。
等着这班和尚念完了(往生咒),又重新拜了礼。外面已经是夜色茫茫了,帐幔中点着许多白蜡,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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