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紫对落在身上的蝴蝶吹了口气,但见蝴蝶翅膀一振,转眼间飞入了花丛深处。她样子有些紧张,双手依然紧紧抱着小鱼缸,目光落在沈泊如身上,脸上满是不解困惑:“神君怎么有时间来洛阳了?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吗?”
沈泊如微笑:“的确有一件,我来向你借洛水石。”
“洛水石?”魏紫一怔,她抿着嘴,下意识向后退了些许:“我现在不能将洛水石借给神君,我要用它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江移舟往前跨了几步,一双眼紧紧盯着她的脸容,声音也低沉下来:“什么事情?”
魏紫像是被这几个轻轻的字眼狠狠戳到了痛处,脸色一下变得难看,低着头抱紧了小鱼缸,一言不发。她的手微微颤抖着,小鱼缸里的水都随这细微的动作晃动起来。
金色的小鲤鱼一甩尾巴,荡开水波淋漓。它转头游向了魏紫,注视着她轻摇鱼鳍,然后对她吐了一个泡泡,随即又快速转身沉入鱼缸底部。
三宝道:“魏紫姐姐你怎么啦?如果真是什么特别难办的事情,我们也可以帮忙的。”
魏紫闻言,稍稍抬起了头,空洞眼神望着沈泊如所在的位置。她唇翕动,却没有发出声音,整个人怔怔然杵在原地,像是一棵枯死了的老树。
小鱼缸里的水,晃动得愈发剧烈了。
沈泊如见她脸色极差,忍不住唤她一声:“魏紫?”
魏紫猛然回神,脸上的神情复杂,有几分担心,有几分是慌张,但更多的是不知所措。绛紫色的长袖一卷,她和她的小鱼缸化作一阵烟雾,逃走般消失在几人眼前。
伊水畔,花开依旧。
阿肥诧异:“这...这是什么路子,什么都没有交代,就这样甩手走了?”它转眼看向沈泊如:“神君,你们神仙做事,都是这样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吗?”
江移舟伸手拍了拍阿肥的大脑门:“其实这位小仙女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告诉我们。”
三宝挠挠后脑勺:“她说了吗?我什么也没有听见啊。”
沈泊如瞧了一眼江移舟,对他笑道:“魏紫很喜欢她的鱼。”
“然后呢?”三宝被沈泊如这一句话勾起好奇,偏偏沈泊如话只说一半,她心里着急,只觉嗓子里像是堵着东西,噎得难受,顿足道:“都这个节骨眼了,神君你们还卖什么关子,直接说不好吗?”
江移舟:“龙门不就是鲤鱼化龙的地方吗?如今还是鱼跃龙门的时候,她那么在意那条鱼,很明显是想让它在此时化成黄龙。”
沈泊如接过话:“鲤鱼化龙这种事情,千百年也出不了一次。魏紫养得那尾小鱼,注定跃不过龙门。我想,这一点她自己也清楚。”
“所以?”
江移舟眼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一如朝生刀的寒芒。他笑道:“所以她要用洛水石的力量,让她的金鲤鱼升天化龙。”
沈泊如道:“世间任何事都有规则法度,魏紫却是在作弊,此事若是被天界知道,定不会轻饶。但她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因而什么都不愿意对我们说,又怕我们看出她的心思,这才慌慌张张地逃走了。”
三宝蹙眉,语气亦变得焦急起来:“可是我们还要向她借洛水石,她这样跑走,让我们怎么找?神君,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
沈泊如认真地想了想,笑道:“先吃饭。”
三宝:“啊?”
她起初以为沈泊如是在说笑,她抱着阿肥跟在他身后,没成想真的来到了道边的一家露天的小面摊。
面摊子周围盛开着大红色的牡丹,一口锅支在店门外,沸水蒸腾出的白气同淡淡面香一起散在芳丛之间。
小面摊子的桌子右上角,都摆放了一个巴掌大的玩偶。玩偶是由石头雕刻成的,手法粗糙,但依稀可以看出她的样子是一位双手拄着拐杖的老婆婆。慈眉善目,满是和蔼的笑意。
摊主是一名麻衣短褐的老翁,看有客来,忙起身招呼。
三宝挑了处干净的位置坐下,她一指桌上的玩偶,好奇问道:“老板,这是什么?”
老翁解释道:“这是石人姥姥,专门为人牵姻缘线的。我们当地有不少待嫁的小姑娘都爱拜,向它许一段好姻缘。”
江移舟随手拿起一个“石人姥姥”,打量几眼,笑道:“真的假的?牵红线的神仙,我只听说过月老,没有听说过石人姥姥这号人物。”
老翁:“石人姥姥不是神仙,传言它是牡丹仙子亲手刻出来的。”
沈泊如:“和牡丹有什么关系?”
说起此事,老翁明显来了精神:“这要从许多年前,牡丹被贬到洛阳北邙之后说起了。当时正值隆冬,邙山才下过一场大雪,梅花尚且不敢开放,更不要说被烈焰焚烧过,仅剩一些枯枝败叶的牡丹。”
“她孤零零地被丢在北邙荒山,地上厚厚一层积雪,天寒地冻,如何能活?”
三宝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抱着阿肥的双臂不自觉用力,掐得阿肥“嗷”一声痛呼。她身子微向前倾,问道:“然后呢?”
“然后啊,牡丹遇见了一个樵童。樵童怜她空剩下一身傲骨,将她带回家中,好生照料,这才有了后来洛阳城中的焦骨牡丹。”
老翁道:“牡丹仙子在人间有个诨名,叫做魏紫。她给救了她的无名樵童起了个名字,叫做姚黄。”
“就像那些才子佳人的俗套故事,魏紫与姚黄互相喜欢。他知道她是个天上神仙,她也知道他只是个凡人,就是这样不相配两人,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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