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这鲛珠的神力连娘都不甚了解?东海鲛珠,人神遍传的至高神物,娘真的知晓它的作用?斗神元神迸发出的熊熊烈火,可以荡平幽冥尘世,那小小一颗鲛珠就能让他们回来?
她焦急地等待每个百年的天雷,只盼着这鲛珠一点一点发乌变黑,而心中又有些害怕,害怕它变得漆黑的那一日,过了那一日,便再没有任何念想。倘若这一万年来追寻的,就如瑞虎扑追的这块肉一样,不过是镜花水月,该怎么办?
手一松,那一块鲜肉被瑞虎咬着了一角,它急急停了下来,冷不丁被它从背上甩出,在空中腾了一圈,勉强立在地上,惊魂甫定,就见着脚边趴着个人,胖乎乎圆滚滚的身子毕恭毕敬地趴伏在地上。
悄悄拿脚尖拨拨他的手,他笑嘻嘻地抬起头,白胡子老头,脸和身子一样的圆,脸上眼睛鼻子嘴也一概的圆,下颌上的胡子雪白,差不多到胸前,想挑出点黑色都难。
这么大把年纪?盼晴心里一惊,可别是个什么老人家,仗着自己年纪大,见着个脸生的,就往地上一趴,再装出个三病六痛的,讹上了。
凡人老人家躺在路中央讹银子,她真遇见一回,刚说个“我没……”,四下冲出一群青壮年男子,摩拳擦掌似是要干架,当时她也年轻气盛,干就干,一个响指直接打趴在地上。虽是赢了,心里却不那么痛快,这帮男子,装出一副很能干的样子,她这儿好不容易兴奋劲都调动起来了,还没好好出手,他们就直接趴了,真真是扫兴,往后还是别遇上的好。
后来听说老树精也喜欢干这勾当,不讹银子讹神力,更黑心。你真提个剑去挑他的根吧,求饶得真可怜,想想人家苦苦修炼了个百八十年的,这一挑,直接断送了,犹豫来犹豫去,影响了自己的心情。
所以不管是人还是妖,碰上这碰瓷的总不好。
“小仙给上神请安!”他对着盼晴笑了会儿,见她不吱声,洪亮的一嗓子,吓得她后跳一步。
“你是?豪猪精?”说话不过脑子,说出来,才想到,不能以貌取人,人家都说自己是仙了,自己还在这儿精精地叫,多不好。
见他也不恼,盼晴不由地高兴,她就喜欢这这样大度的人做朋友。
他依旧恭恭敬敬地道:“小仙是太言山阴的土地仙。”
就不明白了,一个小小的太言山,还分山阴山阳、山下山上,大大小小无数个土地佬,记录仙籍的神使真是好耐性。
既知道不是歹人,她也就不防备着了,“起身吧。你怎么知道来了个上神?”乜了他一眼,心中暗喜,一直以为自己天生愚钝,又没个好师傅教,不知落下多少,今天才知道,原来自己是这般长进,才活了四万年,都有了上神之气度,着实太了不起了。
“西北方向降下一团瑞气,落向东南,是上神之气。”
盼晴翻了个白眼,感情是个眼神知觉不大好的土地老,那么远的神力,他能认成是眼前的她。
回头抢过瑞虎正啃得起劲的半块羊排,重又挂上枝头,“驾驾”,往东南方向赶去。
“放着祥云不踩,上神骑虎,好雅兴好雅兴啊,小仙是太言山阴土地仙,上神上了天界帮小仙美言……”那土地老还在后头又蹦又跳。
山林急速倒退,雪虎吃了半块肉也有好处,这会儿脚底生风,比方才更快了。
两边青山退,一片水泽出渭江,她竟一路追到了渭江,霭霭水汽的后面,便是尘世了。浩渺烟波中,一叶孤舟正停在古渡口,红衣童子,红衣童子的神气。
盼晴驾着雪虎向小舟冲去,渡口边两个本凝视小舟的人正说着,“好不容易凑了这么些”,回头便要拦她,瑞虎一声长啸,将这一个红袍老头和一个文弱书生喝退,带着背上的她,一跃上了那小舟。
俩人在后头拼命叫:“人满了,下来,下来。”
☆、一觉睡到尘世间(一)
盼晴才不管他们,骑在瑞虎上,纵身一跃,跃进一片氤氲里的小舟上,心想,这俩人真是好笑,不让上就直说不让上吧,还人满了,搞得好像这舟能载多少人似的。
跃在半空的时候又有些后悔,即使上头只有一个人,那也确实是满的,这上去别打翻了才好。
渭江静水流深,水下危险重重。地处修仙之境与尘世分界,多少陆上走的,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吸收太言山的菁华,积了灵力,却又因为各种执念留在尘世危害众生。这船若是一翻,落在水里,被那些妖精咬了,也有损灵力的危险。
盼晴抓了抓瑞虎后颈上的毛发,它便一动不动,僵在半空中,稳稳落在船顶弧状的顶上。出乎意料的,那看似不堪一击的船篷竟没有垮塌。又拍拍瑞虎的脑袋,它似有千万的委屈,矮着身子,从船顶爬下去。
翻身下虎,掀起船舱边旧旧的毛毡帘,揪着瑞虎下巴里一小撮毛,牵着它,蹑手蹑脚地钻进船舱。
这毛毡一掀,竟掀开另一个世界。
船舱里,三层花楼,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仙气缭绕,神力环绕。垂髫小儿、耄耋老人、豆蔻少女、俊秀少年、富贵少妇、英武壮年,热热闹闹,挤得满船。三五成群,相谈甚欢。
霎时间盼晴又觉得生气,守在渡口那俩人纯粹骗她呢,这满满当当一大船的人,怎么多了她一个也不行?身后瑞虎突然发出一声呼啸,对了,即使再多它一只老虎,也还是不多啊。它看着桌上一盘叫花天山童子鸡,做出要扑出去的架势,却被旁边窜出的一只恶犬压倒在地。堂堂一只大虫,还是雪虎瑞兽,叫只狗给推倒了,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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