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翠最终问到了王斧的大致去处。
是蒋成告诉的。
堂堂男子汉是无法接受好朋友的母亲, 跪在自己面前求着要见儿子,哭得撕心裂肺。
如果可以, 蒋成其实不愿参合这件事。
“婶子,我先帮你问问王斧成么?”
蒋成不敢直接带着两人到兄弟面前。
男人要是火起来,绝对会跟他打起来。
大过年的他可不想和某人干架,第二天鼻青脸肿不好看。
“好好, 谢谢你。”王小翠的声音低哑,人憔悴清癯, 面颊明显凹进去。
若非亲自见到,蒋成无论如何也联想不到,当初浑身是劲的婶子会变成今天的模样。
他知道兄弟和他娘有些误会,但不清楚是什么。
“婶子, 你先坐着。王欣,你去倒杯水给你妈。”蒋成吩咐一旁的王欣。
因为男人不在家的五年里, 蒋成多次出手照顾, 跟这一大家子的人也算是熟悉了。
“谢谢。”王欣的脸灰扑扑, 因为没有涂任何护肤品,冬天干燥的空气使得皮肤看起来黯淡。
不过少女的青春活力仍在, 她还能够搀扶起王小翠,并接水。
行动不像王小翠一般软弱无力。
王小翠软趴趴地靠坐在椅子上, 像大病之人,喘着细细的气。
这是哭多了,郁结于心的表现。
蒋成回到卧室找到自己的电话卡,要去外面打电话, 不远,两分钟步行距离就有一处小电话亭。
“王欣你和你妈在这儿等着,家里没啥吃的——”蒋成不好意思,挠挠后脑勺。
“电视机上有一个盒子,里面有几颗冰糖,你们泡水喝吧。”
蒋成笑,十分不好意思。
以前都是他提溜着物品去看他们,每每都是被留饭,好吃好喝的都会摆出来。
到他家却只能泡糖水喝。
王欣摇头,“谢谢。”
这几天一直寻不到人,王小翠的状况越来越差,晚上二人睡在一起,王欣听着妈妈翻来覆去的声音,她都会害怕。
怕妈妈因为心情一直不好,害了身子,死去。
每每想到这里,她都是惊吓,有时候她忍不住想打电话给王悦。
希望胞弟出现,能够替自己分担这份恐惧。
但她都制止住了,王悦正处在人生重要时刻,她不能因此把人叫回来,毁了未来。
而且内心深处有份抗拒,抗拒王悦知道实情。
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哪怕是王悦也不可以。
电话亭没人,这会儿大家都待在家里烤火,享受新年团聚的欢乐。
蒋成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本来是躺在床上看电视,这会儿为了王小翠大冷天出门做中间人。
大哥大的声音很响,哪怕一家子都在餐厅,嬉笑欢愉声不断,大哥大的铃声还是众人被捕捉到。
所幸饺子也完成得差不多了。
王斧干脆洗手,“我上去接电话。”
“好。”绿掉头对男人笑,手上端起盛满各式各样的饺子,打算向厨房走去。
两个小家伙还在包着剩下不多的饺子皮,饺子皮摊在手上,直接不见了手。
大哥大打通了,可是没人接,蒋成搓着手等。
第三次电话才被接起。
“谁呀?”王斧的声音有着淡淡的喜悦,良好的家庭气氛感染所造成。
“是我,蒋成。”蒋成也不啰嗦,大冷天外面并不好待,直截了当地说。
“你妈来我家了,说是找不到你,想见你。”
蒋成顿了一会儿,继续说,“你妈看着瘦了很多。”
蒋成隐约知道王斧和他妈之间出了些事,但不知道具体情况。
而王斧就是那种人,他不主动说,你怎么问他,他也不会告诉你。
“哦。你还有事吗?没事挂了。”王斧口气淡淡的,似乎对方说的是一个与自己无关紧要的人。
蒋成头疼,往电话亭里面靠近。
王小翠和王欣算是突然上门,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告诉过二人自家地址。
瞧着王斧妈伤心欲绝的模样,披上外套就出来了,外面又冷又寒,结果却是这样平淡无力的答复。
“你几年没从港香回来,这么久回来一次,难道不和你妈一起过年?”
蒋成没有询问王斧的家事,避重就轻地说。
浓厚的兄弟情使得他们互相熟知对方的性子,并且永远毫无理由地偏向兄弟。
“不去。”王斧举着大哥大,往院子走去,推开门的一瞬间,男人的汗毛竖起,像是在武装自己。
一只耳朵听着大哥大传来的声音,另一只耳朵听到了妻儿屋内的对话声。
脑海里回响起中午偷听到的一段。
…………
“我喜欢妈妈,妈妈对我好、爱我。我也爱妈妈。”
“我希望爸爸也有妈妈,这样就会多一个人对他好。”
“妈妈也希望多一个人对爸爸好。”
“爸爸和奶奶怎么就不和好呢——”
“因为爸爸生奶奶的气了。”
“爸爸什么时候才会不气呀?”
“这个只有爸爸知道。”
…………
蒋成没打电话的那只手插.进举着话筒的半边手胳肢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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