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邵夕道。
林熠铭闻言笑了笑,道了句“不碍事”之后,又将目光狠狠射向那马车主人,眼神阴鹜暴戾,不知是含了多大的怨气。
马车主人见状神色一敛,看了看叶邵夕,才低下头去。
剩余的官兵虽然也发现这里的异常,但都留守原地,待命而动。
不过片刻,才见那马车主人开口:“这位壮士,刚刚是下官误会了,错把二位当做朝廷通缉的要犯。现在人命关天,立即救人要紧,有劳壮士将一旁的马车驾到此处,待这位公子伤势稳妥,下官再好好与您赔礼道歉。”
叶邵夕正是六神无主,闻言,忙不迭地点头,飞一般地离去,将马车驾来此处。
那马车主人直视林熠铭,非常恭敬地叩首行礼:“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千岁?哼……纳兰迟诺。你敢擅自杀他!”
林熠铭虽脸色苍白,但双眸微眯,神色犀利阴冷,气势不减,令人胆寒。
纳兰氏。
映碧皇朝三大开国元勋之意,战功卓越,屡次救先祖皇帝于危难之间,终成不世之功,特封异姓王族,王位世袭。
纳兰迟诺。
映碧皇朝纳兰氏唯一传人,此人倨傲自负,才华卓越,虽然出生富贵,但特立独行,从不与权贵结交,反而是与江湖豪杰颇有交情,在民间也十分有名气。而他垂髫之间,便已一首齐眉诗轰动全国。出言为论,下笔成章,天赋异禀,令人称诵。
闻言,纳兰迟诺停顿半晌,覆下长睫,遮住自己波澜不惊的双瞳,才稳稳提醒道:“太子殿下,千万不要假戏真做,误了大事。”
林熠铭闻言也缓缓眯起眼睛,打量起眼前的纳兰迟诺。
纳兰迟诺再低了低身子,恭敬顺从,面无表情。
早些年,曾听说这纳兰迟诺为人飞扬跳脱,性格高傲,言辞犀利决绝,从不留人后路。可近些年来,他却慢慢收敛光芒,不言不语,变得更加的临危不乱,处变不惊。
善变如他,林熠铭知道,这纳兰迟诺绝不像表面上所表现的这般忠心不二。
“太子殿下保重,莫要为了区区一个反贼,大伤心神。”
“本太子的事,还用不着你一个下臣来多事!”
林熠铭说罢此话,顿感一阵无力,背上被弩箭射中的地方也火辣辣地疼,失血过多,让他眼皮也越发沉重起来。
朦胧中,有一黑色身影,急急驾车奔来。
他为何要如此冲动的扑上来?
林熠铭意识涣散之中,禁不住地想。
他是不怕死吗?显然不是。
他只是诧异,为何在此时此刻,他竟不希望眼前这个名唤叶邵夕的男子彻底消失在自己面前。
不可否认,这夜的叶邵夕,强大得让他屏息。
林熠铭不甘心地闭上眼睛,看见那人黑色的衣袂随风而至。
他想,他是该慢慢理清思路……
黑色的小巷,动人的轻喘,破碎的呻吟,恼怒的争吵……
其实他根本就不曾离开,只是隐在暗处,双臂抱胸,冷眼旁观那人陷入混战罢了。
厮杀时的叶邵夕,似乎与那人更像了。
浓烈的鲜血飞溅在他猎猎翻飞的衣袍上,桀骜阴寒的双眸上,更甚至是刚毅逼人的轮廓之上。他黑衣飞扬,手起刀落间,黑色的长发更是飞扬在冷冽刺骨的寒风中,一丝一缕地散开轻拂,冷峻强悍得宛如天人。
心中似乎有咆哮的海啸,再一次直直撞进林熠铭心里。
多年前,他与父皇厮杀疆场,也曾有那么一个身影,让他铭记心房。
高大神武的骏马之上,那人银甲加身,利剑悬腰,逆着阳光,策马飞踏烽烟而来。
君赢冽……
是他林熠铭这一生,忘也忘不掉,放也放不下的人。
有朝一日,他定要将那人拥入怀中,让他彻彻底底地属于自己。
那么,如果他真是这么想,眼前的叶邵夕,又算是什么呢?……
迷迷糊糊之中,林熠铭感觉到,似乎是有人将自己抬上了马车。之后,又有人跟随着他一起上来,扶着自己,让他趴在自己的腿上休息。
林熠铭在马车的摇摇晃晃中,只看到眼底是一袭黑色的衣衫。
“熠铭……”
朦胧中,有人紧紧抱着自己,不肯撒手。
林熠铭微微抬头,却看见那人对自己笑,他笑得那么勉强,那么假,却好似故意在安慰自己般似的。
“熠铭,你会没事的。”
林熠铭浑身失力,在这个时候也只得迷迷糊糊地想,这好像是他第一次看叶邵夕笑。
他平日总是绷紧了面部,冰冷锋利,淡漠谨慎,一副千斤重担独压身的样子,根本不会笑。
林熠铭恍然,原来同一个人,笑与不笑,竟是如此地天差地别。
好比叶邵夕。
他笑地格外好看。内敛含蓄,沉稳坚毅,含着他独有的味道与真实。就如冬日暖阳下,冰霜雪雨后,终于融化解冻的小溪,波光粼粼,清澈而又干净。
原来这世间的笑,除了爽朗的,明亮的,决绝的,阴谋的之外,还可以有如此真诚得近乎义无反顾的,勉强得如此令人心碎的笑容。
林熠铭不知为何,心中忽然就痛了一下,像是一根刺,在他不知名的某处轻扎了一下,却来不及细想,仓皇间,又闪电般地消失了。
那似乎是一种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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