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盛十年秋,庄骏参加了当年的秋闱。
临出发的前一晚,他独自一人在庄老爷的书房中坐了良久,想起他第一次去看地下的金库,想起庄老爷放手让他管商铺的日子,那时他才多大,他就能如此的信任他。
他悄悄站起身拿起烛台,下到下面再次去看了金库中留下来的诸多财物,除了给庄双双的嫁妆,那里还留着许多的金银珠宝和蒙尘的字画古玩。
他站在那里看着那些东西,心中莫名升起了一股岁月悠长的苍凉感。
这些东西都是死物,不到九死一生的时候,庄骏都没打算拿出来用。
他默默看了一会儿,从地下库房上来,又重新锁死了它们。
自从庄老爷走后,这间书房几乎成了他的闭关静室,他很少来,大部分的事物都在他眼下的书房中交办了,这是他第三次前来,次次独坐总能想起一些平常想不到的事情来。
他吹灭烛台,锁上门,穿过幽静小径走回自己的院中。
一.夜好眠。
第二天,挥别家中诸人进了贡院。
乡试结束后,他就像高考结束般,把看过的书束之高阁,带着梦蝶和修弟去了厉叔的酒楼,叫了一桌好酒好菜痛痛快快地吃了一顿,就不再纠结成绩如何,仿佛忘记了自己曾经参加秋闱。
考完放榜还有二个月,可距离中秋节佳节却没有几天了,庄骏天天带着梦蝶在外头闲逛,还买了好几盆娇艳的菊花回家。
中秋节的前二天,大夫人私下里找了周梦蝶,把身边人都打发出去,悄悄问她是不是真心喜欢她儿子,如果真的一辈子不离不弃,她愿意让她当上他的妾室。周梦蝶当即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古人通房丫鬟直接变成夫人是难以接受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大概让她当上妾室已经是一种荣光,然而她并不觉得高兴。
当下她并没有拨了大夫人的脸面,她理解她,知道她这么做都是一片好心并无恶意。
她只说,如果庄骏没有意见,她当然觉得好。
大夫人只当她是开心傻了,一脸笑容,当下就赏了她五两银子,叫她回来等她的好消息。
中秋节的前一天,深夜里,她看着与她同塌而眠熟睡的男子悄悄下床,开门,独站在夜凉如水的庭院中,天下女子都会为了感情烦忧,她不是圣人,要是说当初当他的通房丫鬟只是一时热血冲头,那如今应该怎么办?
是接受他们的好意,一路伴随他走下去,还是别当这妾室了?
庄骏并不清楚这些,过节了,他早上起来就给下人们发了赏银,如今府里的主子们也并不多,他给各院的姨娘都递了一百两的过节费,当然毋庸多说他对自己的亲娘还是有私心的,肯定悄悄多塞上些。
三姨娘见他脸色开朗,忍不住就拉住他说:“大公子,我有件事想求你?”
庄骏道:“三姨娘请说。”
三姨娘突然就站起身来叫庄澈出去!
庄骏正在她院中坐着,庄澈原也是在一旁傻坐,三姨娘忽然就打发他出去,他不明事理愤愤地瞪了他娘亲一眼,不情不愿地出去了。
庄骏见她的神色就知道了,这三姨娘能求他什么,必然是求她亲儿子的差事,说起来这庄澈年纪了不小了,比起庄修和他不过差了二岁,可文不成武不就每日里不是出去耍就是逗他娘亲院中的丫鬟们玩,偏偏到现在连个通房丫鬟也没哄到手,眼下她看着庄修一步步越来越能干,这叫她如何不为她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揪心呢。
三姨娘亲自从丫鬟手中接了茶杯递给他,手指间有意无意地碰了他一下,一脸热络的表情:“宏康,我能叫你宏康吧,你看我们都是一家人,你是不是也照顾下你这个不成器的弟弟,他成日的吊儿郎当的,眼下年纪也不小了,我这一天天地看着心里实在是担忧啊!“
庄骏并没有失忆。
想当初,他刚穿越过来的时候,想他死的人中分明就是有这一位,如今他好不容易把庄天佑打发的远远的,自己逐渐成长了起来,怎么可能就会忘记这一切,给她儿子创造机会呢,再说了,他庄澈分明就是烂泥扶不上墙,何必费这个力气。
不过,庄骏并不打算把他心中所想都摆开来给她看看,只笑笑道:“姨娘费心了,我有空找澈弟聊聊吧,看看他心里是个什么打算。”
三姨娘急道:“他能有个什么打算,大公子你要帮他想想啊!去家里头田庄当个管事,或者去商铺都行啊,怎么能我好端端的一个儿子还不如一个四姨娘呢!”
她这话说出来,让庄骏觉得费力敷衍她都没必要,当下就站起身来二话不说出去了。
三姨娘看着他出去的背影,气急败坏中忍不住涌起了许多的念头。
她在几天前收到一个包裹,门房拿给她的大丫鬟莲玉,莲玉递给她的时候,她还有些奇怪,家里的亲戚早就不来往了,也没什么人记得她,谁会好心给她送东西,包裹一层层打开来是个装着糕饼的盒子,分了六个格子,几个品种,量很少都是以往她爱吃的种类。
她呆立了半响,抬手拿了一块枣糕放进口中,脑海中一下子就浮现出了一个人的身影,以往记得她这些爱好的只有一个人,也只有他记得隔三差五地买回来哄她开心。
这个念头让她倏然而惊,立刻让丫鬟们都下去,把盒子中的糕饼都拿了出来,果然就在盒子底下看见了一封书信。
三姨娘认识的字不多,而当初这些字还都是庄天佑一点点慢慢教会的她,书信中的字只有寥寥几句:见字安好,吾在城中李记酒楼是留人,若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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