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熙诺站在监护病房门外,透过百叶窗的空隙盯着里面医生忙碌的身影,神色紧张,眉峰耸起,环抱双臂,静静地等待。
下午正在工地解决问题的龚熙诺接到夏乐凡的电话,原璟坤父亲的病情出现恶化,始终提不上来一口气,情况不妙,怕是凶多吉少。
龚熙诺挂掉电话,把工地的事务全部交给章甫,特别交代他,没大事不要随便打搅他。
龚熙诺急匆匆地赶到医院,夏乐凡一直在病房里对病人进行抢救,另外一个副主治医生大致地向他讲述一遍病人的情况,说来说去,那意思无非是做好最坏的准备。
副主治医生滔滔不绝地讲,龚熙诺一言不发地听,最后,医生留下一句:“做好准备吧,估计希望不大。”
龚熙诺从来没想过原璟坤的父亲会出现任何意外情况,每个月来看他两次,每次夏乐凡都会告诉他令人振奋的消息:病情有起色或者治疗见成效。哪知道,事情会突然变成这样。
夏乐凡双手举着起搏器,护士和其他医生后退几步,起搏器把病人的身体震得弹起又落下,反复几次,他扫了一眼床头的仪器,冲一个年长的医生摇摇头,把起搏器放回原位。
年长的医生又为病人做了几下人工心脏按压,停下手后,查看着病人的瞳孔,关闭手电筒,吩咐护士撤掉所有仪器,还有病人身上的各种插管。
龚熙诺目睹着里面的一切,手按在玻璃上,不必人说,他从医生护士的表情还有动作中轻而易举地猜到结果。
夏乐凡走出监护病房,无奈地摇头:“对不起,龚先生,我们尽力了。病人突发脑出血,实在是无力回天。”
龚熙诺闭上眼睛,咬住下唇,强迫自己冷静,再次睁开眼,夏乐凡还站在他面前,好像知道他还有话要说。
“这件事,一定不能让原先生知道,我希望你能暂时保守秘密。”
夏乐凡明白其中厉害,原璟坤有孕在身,受不得半点刺激,情绪上必须保持稳定,不然对他对他肚子里的孩子都不利。
“我知道,我不会说的,也不会告诉耿鑫。”
耿鑫是个头脑简单的家伙,要是被他知道,万一说漏嘴,到时候一定会引起一场巨大的风波。
遗体被安排送往太平间,一切手续都是龚熙诺代为办理,在填写与死者关系那栏项目时,他握着笔犹豫半天,最后落下两个字:女婿。
工作人员检查着登记表,抬头看他:“噢,是岳父啊!”
龚熙诺不否认:“啊,是。”
“那他女儿呢?得有个直系亲属吧。”工作人员严格按照程序办事。
龚熙诺解释:“那个,他现在不太方便出门,要生孩子了,所以,这事我没敢告诉他。”
工作人员面露同情:“哟,那是不能说,万一伤心过度,对大人孩子都不好。那,这样吧,你到时候带着他的户口本身份证工作单位证明这些东西,我说的是你岳父的啊,不是你老婆的。嗯,你们是打算火葬还是土葬?”
“火葬。”龚熙诺用一张纸记下需要准备的各种证件。
“你也节哀顺变。嗯,骨灰盒和墓碑墓地的事儿,准备了吗?要是没来得及,你拐弯去那间小屋,里面有卖的。”工作人员还不忘借机推销殡葬用品。
“好。谢谢您。”龚熙诺和工作人员道谢后,在另外一间屋里选购一款比较昂贵的骨灰盒,墓地墓碑不需要考虑,原璟坤的父母是要合葬的。
龚熙诺马不停蹄地搜集各种证件资料,在最短的时间里办理好一切需要的事宜,过程比他想象得顺利,原父的单位和派出所街道都没难为他,揣着张医院开具的死亡证明,谁会不信?
龚熙诺的车子久久地停在楼栋前面,迟迟不肯下车,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原璟坤开口,把突如其来的噩耗告诉他,现在显然不是最好的时机。可是,这种事,根本瞒不住,等孩子出生后,他一定也会知道,到时候会不会怨恨他早不说?
但是,假如现在告诉他的话,那么,后果将不能想象,搞不好会引起早产,也许还会一尸两命。
龚熙诺越想越烦恼,紧紧地攥着方向盘,气闷于胸,拉下车窗,一眼瞥到亮着灯光的公寓,原璟坤此时大概正等着他回家吃饭。
龚熙诺吐出口气,额前的头发飘起又落下,整理好情绪,恢复以往的表情,尽量不露出任何破绽。
龚熙诺的演技还真不错,原璟坤没从他一贯清淡的面相上发现任何不对劲,照旧吃饭,听音乐,到点回卧室看书。
不过,龚熙诺反常地没复习功课,而是和原璟坤一起倚着床背看书。原璟坤虽说奇怪,但也没问他。
“爸,爸爸……爸,爸爸……”
深夜,龚熙诺隐约听到原璟坤的梦中呓语,语态焦灼,声音急促,连连叫了几声,忽高忽低。
龚熙诺支起身体,拿过眼镜戴上,轻轻地推了推扭动不安的原璟坤,呼唤他:“醒醒,醒醒,是不是做梦了?”
原璟坤被他摇醒,睁开迷茫的双眼,周围一片漆黑,梦境里的景象再次出现在脑中。
父亲的大手牵着他的小手,父子俩在公园里散步,突然,父亲不知为何放开他的手,独自大步地往前走,他着急地叫着爸爸,父亲却头也不回地越走越远,他拼命地大声呼喊,无人理他,竟站在原地大哭起来。
龚熙诺擦了擦他额上的汗,柔声地安慰他:“怎么了?做恶梦了?”
原璟坤撑着身体坐起来,龚熙诺见他还是一脸的惊恐表情,顺着他的背:“别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