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吗?”
“……是。”
梁锋紧绷的嘴角松了松,站了回去。那些瞬间倾泻而出的情绪如猛兽回笼般一点点收了回去,此刻他像是一位因为孩子的叛逆而忍不住发了脾气后、深感无奈的父亲一般,略带夸张地叹了一口气,靠着桌沿问他:“最近还头疼吗?”
“嗯,晚上十点前后还是会发作。”
“过两天我会去美国,会会脑科方面的专家。”
“谢谢父亲。”
梁锋温和地笑笑:“不用太拘束。无论从何种意义上而言,我都是你的父亲,所以不用怕我。在你十二岁那年来这个屋子时,我就交代过你了。”
他突然伏下身,凑近青年耳边低声道:
“你就是梁天枢,独一无二的梁天枢,明白?”
青年半垂着眼帘,眼眸中倒映着桌上完成了一半的瓶中船,浓密的长睫毛微微颤了颤,最终伴着一声叹息轻轻阖上。
“是的,父亲。”
在遥远的狼牙岛上,一座度假别墅的阳台里,与豪宅中的青年有着一样五官的余舟蓦然睁开眼,直视前方的视线里有着灼人的热度,似要焚烧黑夜中一切可见与不可见之物。
作者有话要说: 发了6章后,才发现断行间留白很重要,重新断行。。。敲得手指都快僵了。唔,才11月,不想开空调。。。
☆、第 6 章
早上,陆宽晨跑了一圈回来后,发现余舟正坐在门廊的围栏上念着什么。
“主呵,是时候了。夏天盛极一时。
请把你的影子伏在日晷上,
把风放在原野。
让枝头最后的果实饱满;
再给两天南方的好天气,
催它们成熟,把
最后的甘甜压进浓酒。
谁此时没有房子,就不必建造,
谁此时孤独,就永远孤独。”
陆宽走过去,用脖子上的毛巾擦着头上的汗,笑道:“你在念什么呢,狼牙岛上可没有秋天。”
“谁说没有。”余舟向他伸出手,摊开手掌,掌心上赫然陈放着一枚半黄的落叶。陆宽饶有兴致地拾起他掌心的那片落叶,捏着叶柄在指间旋转了两圈,对他道:“你起得挺早啊,我还以为现在的年青人都爱睡懒觉。”
“你不是年青人吗?你看上去最多三十出头、不到四十吧?”
陆宽摸摸自己的下巴:“看上去已经像奔四了啊?”
“没有吗?”
陆宽有些郁卒:“其实我几天前刚过完二十七岁的生日。”
“呃,啊哈……我看人一向不准的啦。唉,这朵花开得真好。”
余舟顾左右而言他的样子逗乐了陆宽,他转身进了屋子,一边说道:“也许是我的问题,我的确感觉自己已经离年青的状态很远了。”
余舟跟了进去:“你理解中的’年青的状态’是指?”
“宿醉,群架,疯狂地陷入恋爱,狂热地颂歌生活或诅咒生活。”
“哦?看不出来嘛,你还有这种时候。”
“那你以为我是怎样的人?”
余舟瞄了眼桌上的商务笔记本,道:“出来度个假还要连带办公、坚持跑步,你应该相当自律,是那种喝酒要计算酒精度、约会要掐表进行的人,一定没劲透了。”
“呵呵。”陆宽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而是将桌上的平板扔给青年,道:“你点下早餐,我先去冲澡。”
余舟接住平板,看到底边空白的菜单,问他:“诶,你吃啥?”
陆宽向二楼走去,头也不回地摆着手:“我不挑的,和你一样就好。”
余舟带着恶意点了一些听上去自己绝不会碰的餐点。酒店的员工过来上餐时,由于阳光正好,就建议他们在花园的玻璃花房里用餐。余舟看了一眼紫藤架子,欣然应许,只是玻璃花房里的小圆桌比餐厅里的桌子小了一号,而余舟点的早餐又有点多,结果摆了满满一桌。陆宽下来时也有些惊讶:“你很饿?”
余舟有些不好意思:“你起床后不是去跑了一圈吗,怕你饿了。”
陆宽笑了笑,低头开吃。接过不知是酒店厨师的厨艺太好,还是陆宽真的消耗太多,最后他不止将桌上所有的食物扫荡一空,擦手的时候还夸了余舟一句:“你挺会点菜呀,以后这个活都交给你了。”
余舟忍不住抛了个白眼,恰好被陆宽捕捉到。陆宽眯了眯眼,忽然倾身过来,一双大手覆盖住了青年的眼睛。余舟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头雾水,但眼帘上干燥而温暖的触感,让他难得地没有对男人突如其来的动作做出反击。他感觉额上的刘海被男人用另一只手拂了上去,听到对方叹息:
“好好一副容貌,白给你糟蹋了。”
“莫名其妙。”余舟挥开他的手,整理着额前的碎发。
陆宽收回手,前倾的身体恢复到原位,但视线仍忍不住盯着青年的脸。青年的嘴唇很薄,喝过牛奶后在晨曦的照射下闪耀着一层润泽的水光……
“怎么了?”
余舟觉得对方的眼神有些奇怪。
“没什么。”
陆宽压抑下心底的悸动,转头咳了咳,问:“你今天有什么安排?”
“岛上这两天有一个机器人展。”
陆宽不知从哪掏出一副半框眼镜戴上,将余舟刚刚提到的信息复述了一遍:“狼牙岛,机器人展。”两秒后,他对余舟点点头,道:“定位到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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