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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昭和谢芝缨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地加快了步子。
两人循着哭声来到了百里衡的卧房。
屋子里挤满了人,丫头婆子们挨墙角站着,个个都低头抹泪。拔步床前跪着泪流满面的逸王妃,伸出手去拍哄床上的儿子,但百里衡好像见到妖怪一般地死命朝里躲,嘴里不住嚎哭。
逸王双眉紧锁地坐在床尾,奚珮晴和几个侧妃则跪在近旁,奚珮晴嘴里咬着帕子,哭得眼睛都肿了。
见谢芝缨跟在百里昭身后走进来,奚珮晴好像见了仇人一般,站起来就指着谢芝缨的鼻子骂道:“你这贱人,还有脸过来?你妹妹已经把世子吓成这样了,你还不甘心,想要把他活活吓死吗?”
百里昭向奚珮晴身前一站,将谢芝缨挡住。
“奚侧妃,”他平静地说,“这里有病人,请你不要喧闹。芝缨是我带来的......”
“来幸灾乐祸吗?”奚珮晴见百里昭这般护着谢芝缨,又对她称呼得那么亲切,心里直冒酸火,“她现在挺能耐啊,知道央你带进来。”
“我已说了是我带她来的。”
百里昭不再理会奚珮晴,径直走向已起身迎过来的逸王:“三哥,我们来看看衡儿。”谢芝缨便也跟着行礼。
“嗯。”逸王扫了一眼谢芝缨,神情阴晴不定。
百里衡还在撕心裂肺地哭,逸王妃还跪着哄他,并没有回头,但她也是听见了这些动静的。
她心里对谢芝缨有怨意。
百里昭问:“三哥,请大夫了没有?”
“请了,又能怎样。”逸王苦笑道,“府里现成有大夫,说这是吓的。立时就让熬小儿惊魂汤,可你看衡儿这个样子。”
奚珮晴抽泣着插嘴:“根本就灌不下去!方才把他抓住,捏着鼻子强灌了一碗,一松手全部都吐了出来。”
其余的侧妃都没敢言语,奚珮晴却俨然以“第一侧妃”自居了,逸王妃不过来搭腔,她就替姐姐说话。只不过她说话的时候是面向百里昭的,说完,恶狠狠地瞪了瞪谢芝缨。
谢芝缨却在电光火石之间明白了一件事。她看着奚珮晴做作的样子,心里冷笑连连。
怎么会这么巧,已经快要到了用饭的时候,小世子却忽然兴致勃勃地出来遛狗。连自己年幼的亲外甥都要利用,真不愧是逸王的女人。
她没有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只是直接对逸王说:“王爷,臣女的妹妹无状,惊了世子爱犬,导致世子受到惊吓。臣女心中愧疚难安,此番前来,是想要协助王妃娘娘安抚世子,恳请王爷莫要驱逐臣女。”
逸王诧异地看着她,逸王妃也扭过头,屋子里所有人都露出吃惊的神色。
百里昭拉了拉谢芝缨的袖子。“芝缨,你虽然跟着墨大夫待过一阵子......”
他住了口。看到对方的目光他就明白了。
坚定,自信,还有一丝乞求。求他配合她。
他想起她那神奇的珠串,一丝几乎觉察不出的微笑在唇角稍纵即逝。
“三哥、三嫂,”百里昭马上改口,“既然大夫无能为力,不若让芝缨试一试?无非是把孩子抱过来哄一哄。”
逸王夫妇都听见了“墨大夫”这三个字。这个名字他们并不陌生,在腊八那日,百里昭还口述过他和谢芝缨之间因墨大夫而起的渊源,正是这位神奇的大夫治好了太子的病。
“王爷,”谢芝缨恳切地说,“臣女幼时在乡间居住,见过村中稚子受惊,其家中老人拍抚,口中吟唱默祷,谓之喊魂。那些祷词,臣女还记得。”
逸王妃已经不知不觉地站了起来。她招过两个丫头去照顾儿子,自己走过来道:“你的意思,衡儿是丢了魂吗?”
奚珮晴尖刻地说:“谢芝缨,你别装神弄鬼的。真要那样,这么冷的天,衡儿的魂早就被风吹散了......”
“闭嘴!”逸王妃暴怒道,“没用的东西,你给我滚出去!”
“姐姐——”
“还不快滚?”这次是逸王,脸色黑得近乎狰狞。
夫妻俩对奚珮晴的无脑过往都心知肚明。
奚珮晴眼泪扑簌簌地滚落,这下是发自内心的了。她再次愤愤地瞪了谢芝缨一眼,捂着脸冲了出去。
“娘娘,”谢芝缨朝逸王妃走近一步,“大夫既然没这么说,自然世子只是普通的受惊。我的意思是,咱们也可沿袭乡下老人们的土法子,或许可行。第一要紧,还是让世子安静下来。”
普通人都忌讳丢魂这样的说法,何况是他们。
逸王夫妇都点头。的确,再这样下去,不要说没法吃药,孩子嗓子都该哭哑了。
“可是衡儿他……”逸王妃擦着眼角,“他连我这个做娘的都不认得了。”
“三嫂,让芝缨试试吧!”百里昭不失时机地说,“衡儿所有熟识的人都不肯见,说不定换个人反倒行呢!”
逸王妃和逸王交换了一下眼神,一致点头。
谢芝缨在床边蹲下的时候,腕间还是热乎乎的。
它不肯预示谢芝纤的遭遇,却能感受到她的焦急。这么久都如此温度,凭经验,回去后又得花很久才能恢复了。
谢芝缨双手扒着床沿,冲缩在墙角哭叫的百里衡露出微笑。
“小宝贝儿,”她学着乡下那些老人的语气,“不怕不怕噢。”
百里衡两只泪汪汪的小眼睛警惕地盯着她。虽然还在啼哭,却没有像之前那样继续朝里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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