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卫修这几日都在关注宫里的情况,又命卫海盯着奚珮晴。他站在这个女人的角度想,确信她还会干点什么出来。
就比如今天。
奚珮晴的丫头手快,但他已经看到了那个洒药粉的小动作。谁叫她们坐的地方是人来人往的大堂呢。
人来人往。他知道奚珮晴脑子里转什么了。
方才主仆二人一番当众表演,更让他确定了那个猜测。
……唉,不好办。看着简单,可要想成功摆脱这个套儿,挺难。
难就难在,她们挑了大堂!
“奚姑娘。”
卫修还在冥思苦想,就见谢芝缨绕过进进出出的客人,笑容可掬地迎向奚珮晴。
看不出这是圈套么?卫修的心沉了下去。灵曦寺和王府后院,他都是好奇地旁观谢芝缨如何脱困,现在,他只替她紧张。
“奚姑娘专程来见我,我却让姑娘久等,真是对不住。”谢芝缨歉意地说,“国公府所欠茶资,姑娘说一声,我派人去府上账房领银子就是了,这么冷的天,姑娘还巴巴儿送到茶馆做什么啊,我不是叫了好几个人去府上嘱咐,让姑娘不必亲自来了嘛,这些奴才是怎么传话的!气死我了,回去重罚!”
“......”
奚珮晴的笑凝在了脸上。
卫修用拳头堵住嘴,强行把涌起的笑意压了下去。
刚才奚珮晴故意大声跟丫头演戏,让大家以为是谢芝缨三番次四“催”她们来茶馆见面,又非说案上的茶是谢芝缨送的。
如此一来,一旦出事,大家都会先入为主地认为,这都和身为茶馆主人的谢芝缨脱不开干系。
奚珮晴不是要给谢芝缨下毒。她那是给自己备着的,打算自己喝下去。
奚珮晴确实沉不住气。宫里决定迟迟不下,她这是铤而走险,来个“奇袭”,抹黑谢芝缨。
在接下来的几日里,卫修打听到,皇后对奚珮晴印象不错,已站在了陈贵妃一边。陈贵妃被儿子儿媳蒙在鼓里,当然也觉得奚珮晴好。
可是皇帝已经口头答应了百里昭。还能怎么办?众目睽睽之下,小六子抱了人家姑娘,从疾驰的马背上抱到万里晴空,他要不给谢九姑娘一个交代,京城那么多谢将军的同袍、部下、好友们,该会怎样腹诽他?更不用说那些胡子拖得老长、迂腐到认为“嫂溺不可援之以手,礼也”的老臣了,不把谢九姑娘给娶了,这些老家伙不得死谏啊。
所以皇帝挺为难的。两家姑娘都不错,总得有个取舍。
褚娘娘就建议,要不,叫小六一块儿娶了?奚姑娘是国公府出身,自然居正,谢九姑娘是侯府女儿,又和离过一次,当个侧妃罢。
皇帝没说话。谢将军已打了个大胜仗,北戎这块桀骜不驯的硬骨头终于被敲断了。这个好消息他打算再过几日放出来,所以褚娘娘不知道。北戎之战旷日持久,一旦胜了,前线官兵都得厚赏,谢将军军功这么高,唯有加爵,这是唯一拿得出手的赏赐了。
北戎之胜对整个天渊的长治久安太重要了。几位大学士都建议给谢将军往高了晋,最好是世袭一等公。至于封号,什么嘉勇英勇忠勇的,人回来再定就是。
卫国公奚家不过是世袭三等。谢芝缨要不了多久就会摇身一变成为世袭一等公的女儿,却屈居侧妃之位,这不是很荒唐吗。
关于谢芝缨那一个多月的“前姻”,皇帝已经查访得一清二楚,从洞房花烛到一拍两散,从未有过夫妻之实。他还把程彦勋专门提溜到御书房亲自盘问,把这名小小的翰林院编修吓得差点尿裤子,赌咒发誓说压根没碰过前妻一指头。
“实在不行,可以派个老嬷嬷去验身,不过这种事还有什么好撒谎的?撒了谎可不就是欺君之罪吗,朕不觉得谢九姑娘会拿自己全家人性命开玩笑。”百里浩这样告诉褚娘娘,“虽然和离过,但还是黄花女子,她的父兄又都立下汗马功劳,让她做侧妃,不妥。朕看小六还是就娶一个好了。”
褚娘娘懊恼道:“可是臣妾曾面见奚老夫人,谈过下定的事。皇上之前不也提过,说觉得奚姑娘合适吗?是以臣妾才......唉!臣妾要是早点知道谢姑娘的事就好了。”
百里浩轻捶太阳穴:“确实怪朕,之前就该一锤定音!唉,朕的头好疼......”
“要不就再看看?”褚娘娘心疼夫君,打算换个角度考虑,“门第就不说了。这娶妻当娶贤,索性再派人细察一下两个姑娘的品行,横竖不能让小六娶个搅家星。”
“也罢,就依你。”
受儿子委托的陈贵妃,很快就知道了这段对话内容,而这些话一字不落地传到了奚珮晴耳朵里。
奚珮晴没想到谢芝缨前婆家放出那么多流言都不能伤她名誉分毫,唯有给她造点儿恶出来,所以唱了这么一出。
所以她选择热闹的大堂。她想必也派人盯着谢芝缨的动向,今日的演出,真是做足了准备。
谢芝缨不出来见她也没用。她就这么服毒,大家都会以为是谢九姑娘派人送的茶有问题!
卫修坐直身子,手心都冒汗了。谢九姑娘猜到多少呢?今天又怎么脱困呢?
就算奚珮晴不当众“毒发”,而是回到家再昏倒,素馨茶馆也不能洗清。奚珮晴踏入茶馆门槛,就把谢芝缨拉进这个棘手的陷阱里了。
就看谢芝缨能不能把这位瘟神哄走了。
她刚才的话,算是当众告诉旁观者,奚珮晴是来还卫国公府欠的茶钱,不是她邀请的。哎,睁眼说瞎话,谁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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